璃雅上前与姜昱并排同行,也不管他听不听,直接开口说道:“大周自推行科考后的百余年间,无数寒门饱学之士得以跻身仕途为朝廷效力,这点无可厚非,但大周也因此逐渐分为士族和庶族两派,尤其近十多年来,两派分化愈加明显,如今朝中士族是以靖远侯为首的豪门世家,庶族之首原为司马贺,他那一派在大力推进科考的同时又趁机营私舞弊,选拔之人多数与他们有裙带关系,司马氏倒台后,原本中立的陆仲、杨公复等人如今也借此拉拢朋党排除异己。每年二月放榜后,琼林苑就成了他们这帮人拉拢攀附的时机,今日在琼林苑,我就看见好几位中榜考生与吏部官员在一起的。”璃雅滔滔不绝的说着,回头看姜昱正看着池中一群鱼出神,也不知有没有听她说话。“陛下……”
姜昱抬头看看璃雅,忽然问道:“今日玩的可尽兴?”
璃雅愣了一下,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这个,有些茫然的说道:“很好……就是时间紧迫了些。”
“刚才陆芯说的对,以你的性子困在这深宫这么久,当真是委屈你了,今日若不是当众发现你出宫之事,又逢太后在场,朕是绝不会为此苛责你的。”
璃雅心中一暖,展颜道:“宫里闷是闷了些,但不委屈。”
“虽然最初吸引我注意的是你的聪慧,但真正令我动心,却是你的朝气蓬勃和纵放旷达,而非满腹的谋略智计。你的才智胆识给过朕很大帮助,这点朕很感激,但如今内乱已平,四方将定,朕希望今后的你只是朕的妃子,而不是一个谋士。”
璃雅有些难过,苦笑一声:“我明白了,若是方才我说今日出去逛的如何开心,陛下或许还会想办法为我开脱减罪,没想到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为人处世上,你多向清慈和陆芯学学,尤其是陆芯,朕以前有些冷落她,这几个月才慢慢发现她竟是个蕙质兰心的体贴人儿,今天又得知她已怀有身孕,但胎象不稳,你们住一个殿里,以后多照顾照顾她。”
本已郁郁不乐的璃雅听到姜昱对陆芯的夸赞和她有孕的消息,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怒翻腾:“多向陆芯学?学她什么?学她的道貌岸然虚情假意,还有装模作样故作姿态?陛下真是高看我了,这些东西我真学不来,也不愿学。至于照顾她更不可能,既然已知道她胎相不稳,我还是离他远些,别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不小心孩子没了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住嘴!”姜昱喝道:“你什么时候竟变得这样,满脑胡乱猜忌,身为皇妃,出语低俗不堪,魏国出来的女子都是你这般教化吗!”
璃雅大怒:“对,我是没教化,打小就没了娘,在父汗的一群妃子和众多兄弟姐妹的戏弄下苟延残喘,除了六哥没人管我,哪里比得上陆家小姐知书达理礼仪周全。陛下不也说过就喜欢我这种性儿么,原来也是图个新鲜,现在既然惹人厌了,我何苦还在这自讨没趣,明天就搬回竹苑,也好把延喜殿主位留给你的陆芯和未出世的六皇子,今后是死是活,都与你再不相干!”
姜昱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抢白,气的面色铁青,当即说道:“好!好!你去吧,在那住上一辈子,再也不要出来!”说完拂袖而去,留下璃雅气呼呼的捡起一块块石头砸向池中。
当天傍晚就传下圣旨,璃妃私自出宫有违宫规,薪俸减半,迁往竹苑思过,没有旨意不得出院门一步。
锦宜得到消息立即去延喜殿找璃雅:“你和皇上怎么了?走前还好好的,怎么听轩辕殿的人说皇上回去后一脸怒色?”
璃雅坐在塌上抱着被子闷闷的说:“我们吵架了。”
“你跟皇上吵架?”锦宜惊愕的看着璃雅,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可是我们大周开国来第一个敢跟皇上吵架的妃子,果然有魄力。”
璃雅抓了抓头发,烦躁的问道:“不说这个了,皇上怎么突然想起射木鸭了,他一向只喜欢拉强弓硬弩,怎的今天也与一群女人玩这种索然无味的游戏来?”
“今儿一早陆贵嫔身子不适,宣太医瞧了瞧,没想到居然已经怀孕两个月了,皇上知道后很是高兴,正好今日休沐不用上朝,就问她是否想在御花园走走,结果就是你看到的那样,陆贵嫔借皇上名义把全宫的妃子都招去了,连太后也跟着去凑热闹,只有你不在。”
璃雅愤愤然说道:“又是她!我定是上辈子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这辈子讨债来了,怎么倒霉的事都与她有关系。”
姜昱与璃雅大吵后回到轩辕殿正独自生闷气,曹华进来禀报,飞龙使于昊请见。
“不见。”姜昱烦躁的挥挥手,曹华退至门口时又被姜昱叫住:“叫他进来吧。”
飞龙使最初是掌管宫中御马厩的宦官,后逐渐扩为掌京城马匹,仇安倒台后姜昱任亲信宦官于昊为飞龙使,除了掌管马匹,更以职权之便替姜昱暗中查探各方消息,而于昊这次来,是为了姜昱交给他本届科考舞弊之事。
“禀陛下,本届考中的二十六名进士已逐一查过,有张治,吴式蒙,杨延达,吕利,秦杰五人存疑,吴式蒙是太常寺少卿吴允之子,秦杰是兖州观察使秦信之子,杨延达是吏部尚书杨公复的侄子,其余两人是江南富商之子。其中张治和秦杰是其父贿赂了陆仲,由他出面向主考官宋温请托。”
姜昱冷笑一声:“陆仲得势才多久,就开始栽培自己的人了。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