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的话像一个蛊,催的璃雅顿时莹泪于眶,但看帐内诸人都盯着她,忙低下头去擦拭干净,再抬头时了然一笑:“靖远侯拐弯抹角的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履行当日诺言,为你做一件事而已。你是想让我放了你吗?”
葛全终于听明白怎么回事,想要阻止却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刚才话已说的如此之满。
但李谦摇摇头:“放我走太为难你了,只需放了山下我带来的两千弟兄即可。”
葛全依然不愿意,一个劲给璃雅使眼色,但对璃雅来说比起放李谦走,那两千士卒对魏军根本无足轻重,这是李谦第一次求她,而且是她给的承诺,璃雅没有办法不答应。
“如果我放了他们,你不会逃走吗?”璃雅问道。
“当然。”
“好,我答应你。”
葛全急了:“公主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当日能够顺利逃出永昌城,靖远侯帮了很大的忙,作为回报,我给了他一件信物,许诺可以帮他做任何一件事,难道丞相让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吗?况且只要靖远侯在这,我们还用在乎两千俘虏?”
其实当时出逃是王紫阳的功劳,李谦甚至还追上拦截,但璃雅为了完成承诺,第一次用威严的语气对葛全说话。
葛全无奈:“好吧,但是李谦功夫极好,我们不得不防,我记得公主那有种药……”
璃雅有些愤怒,然而其他人都开始帮着葛全:“对,周人的话不可信,我们已经答应放了那两千士兵,不能最后被李谦逃了,什么也没捞到。”
“好吧,取我的药瓶来。”璃雅对旁边的明安说道。
“是。”
没多久明安拿了一只药瓶进来,李谦一扫就知是王紫阳配的,服用后浑身酸软无力,走几步路都会喘气,更不用说逃出这山谷了。
李谦平静的倒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璃雅看了看葛全,葛全对押送李谦的侍卫挥挥手:“放了他们,再把他也关起来。”
李谦转身被带走的刹那,旁边一直熟睡的石头忽然大哭起来,璃雅立刻俯身抱起石头微晃,并低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哄他入睡。李谦回头看了眼这一幕,一种莫名的柔软情愫在内心微荡。
晚饭时分,平日早早就过来等候开饭的敏哲在汤都快凉了才姗姗来迟。
“怎么这么晚才来?要不要把汤热热?”乌娜随口问着,敏哲“嗯”了一声,又仿佛才反应过来:“不用了,随便吃两口就行。”
璃雅看出敏哲不对劲,盯着他问道:“阿哲,刚才去哪了?”
敏哲从来不在璃雅面前隐瞒和说谎,此时却低下了头:“我刚答应他们不对姑姑说的。”
“他们是谁?”璃雅紧追不舍。
“就是文律和央格他们……”
璃雅呼的站起,文律和央格是沙木手下的两名将军,葛全把李谦关在了他们俩旁边的帐中,想必阿哲看到的事与李谦有关,所以他们才不让对她说。
璃雅冲到文律的营帐旁,听到其中一个帐内传来阵阵呼喝声和嘲笑声,循声进去看到里面的情景,顿时如坠冰窟,寒意侵骨。
李谦伤痕累累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一个魏人背对着璃雅,踩着李谦的头一边往他脸上撒着尿一边喊着:“这就是大周赫赫有名的靖远侯,等我们攻下了永昌,叫那个姓姜小儿一样跪在地上向我们求饶。”
“可是他刚才没有求饶,这家伙倒是挺有骨气,都打成这样了到现在一声没吱。”
“那还是打的不够狠,我废他一条胳膊一条腿看他还撑不撑得住。”
地上的李谦闭着双眼,仿佛周遭一切,甚至锥心刺骨的疼痛都与他无关,平静漠然的神色与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格格不入,即使身躯已卑微到尘埃里,灵魂依然保持着淡然沉稳的姿态,永远那么泰然自若,处变不惊。
璃雅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到央金山的三年中,她学着克制自己的脾气,圆滑的处理各种棘手的内斗,努力的帮阿哲拉拢各个派系的支持,葛全不止一次的赞她比去大周前理智稳重了许多,但看到李谦受辱的惨状,她像发疯一般夺过一把刀砍过去,把围在李谦周围准备再度下手的三人均一刀砍死,又在每人身上补了七八刀才停下,红着眼睛站在帐中,恶狠狠的吼道:“无论是谁,再敢动李谦一下,我定叫他死的比他们三人痛苦千万倍,滚!”
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疯狂的公主,无不心惊胆颤,纷纷向门外涌去,璃雅忽然揪住最后两人:“一刻钟内,打一桶热水,并把大夫给我叫过来,晚了你们知道后果。”
“公主放心,绝不敢耽误。”两人哆嗦着应诺逃出,帐内终于沉寂下来。
地上的李谦使劲的睁开眼睛看着璃雅,唇角上扬,用嘶哑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璃雅只看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听到他说什么。
“先别说话了,你伤的太重,一会大夫来了上点药,对了,先把解药吃了,否则哪有力气养伤。”璃雅拿出一个与昨天颜色不一样的瓶子倒出一粒药喂给李谦,又找到水小心的帮他灌进去,一边喂一边解释着:“反正你也伤成这样,不怕你能跑了。刚才救你的事可不要多想,你在永昌帮过我,又是锦宜的长兄,你死了锦宜在宫里也不好过,否则我才不会管你怎么挨打。”
李谦又扯了扯嘴角,想起刚才他哑声说的,她没听到的那句话:“原来你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