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她,摇她,一遍遍唤她,不停地摇她,她就是不见醒过来,他帮她拭去泪水,却怎么也擦拭不完。
他感觉得到她很伤心,很无助,很痛苦。
“舞儿,舞儿……你究竟梦到了什么?”将她抱起,紧搂在怀中,他好想知道她做了什么梦,好想进入她的梦境,好想帮她,好想对梦中的她说:“别怕,有我在,别怕!”修长的手指轻揉着她蹙在一起的秀眉,略带脖间的拇指,轻拭着她眼角的泪,他喃喃道:“舞儿,不怕……”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会让你后悔……”
云轻舞呓语不断,抓着宫衍衣襟的手儿紧了又紧,手背上青筋毕现,她脸上全是痛苦和悲绝。
宫衍俯首,吻住她的唇,轻而温柔,却又坚定无比地摩挲着,他想以此来安抚她的不安,让她从梦境中走出来:“舞儿,我在呢,不怕,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庞上,他的吻慢慢加.重,但却看不到任何效果。
她眼里的泪水还是不停地滚落而下,她还是没有从梦境中醒转。
澄澈的湖水宛若一面明镜,蝶舞身着火红的嫁衣站在湖边,她嘴角牵起柔美的微笑。
很快,一切就会恢复原状。
“公主,您,您……”锦瑟哭得双眼红肿,她知道自己劝不住公主,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公主用自己的血,用自己的命启动时间之锁,让时间倒退一日,她做不到啊!汶羽是个大男人,这一刻,也是虎目含泪,仰起头遥望天际,不忍去看那一袭娇弱的红衣。
“锦瑟,你没看见那一地的血,一地的尸体么?他们死得好惨,你没看到么?”蝶舞隐去嘴角的笑意,眸色伤痛,语气里充满了自责和悔恨:“是我,他们的死都是我害得,是我任性所致,是我害得他们失去了生命,所以,我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让一切回到原样。”
锦瑟哽声问:“公主,您一定要这样做么?”
“嗯,我必须这么做。”蝶舞颔首,跟着双手结印,催发灵力。
平静的湖水开始生出涟漪,慢慢的,湖中心浮起一直径约有两米宽的八卦圆盘,待圆盘完全露出水面,她双臂伸展,身轻如燕,朝湖中心飞了过去。
“公主,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汶羽先行一步。”逼退眼里的湿意,汶羽望向那飞向湖中心的火红身影,提剑直接划向自己的脖颈,鲜红的血飞溅,他眼里无怨无悔,有的只是坚定和决然。
王安排他护公主周全,现如今,公主宁愿舍命,也要让一切回到昨日神魔妖三族未开战之前,那么他便以命追随公主,也算是对自己未尽到职责向王谢罪。
侍立在他身后的几名下属,未加思索,亦提剑自刎,追随他的脚步。
一时间,本鸟语花香的清幽之地,弥漫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锦瑟呆怔地回望向那一具具尸体,而后,她的目光凝向湖中心的八卦圆盘,就见她家公主如苍松般立于圆盘中央,手中握着一把玉箫,注视着静静的湖水。
“爹爹,娘,对不起,蝶儿在此再为你们吹奏一曲。”爹爹和娘最喜欢听她吹奏箫曲,他们说她的箫音像只欢快的百灵鸟,让人听着身心愉悦。
动听悦耳的箫音在空气中荡漾,可没过多久,那轻松中带着喜乐的箫音就变得凄婉起来,蝶舞自然听出自己吹奏的箫音发生了变化,她眼里泪水滴落,竭力调整情绪,好让箫音恢复原来的韵律,奈何满心悲戚让她无法做到。
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玉箫自她手中滑落,掉在八卦圆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垂眸,看着玉箫上出现的细微裂纹,她写满伤痛的眸中划过一抹怜惜,这支玉箫是爹爹在她周岁生辰时送的,被她一直带在身上,她对它,以及对娘在她周岁时赠送的金色满月弓,皆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
“锦瑟,记得替我好好照顾爹爹和娘。”看向锦瑟,她轻声道出一句,然后伸出左手,看着出现在掌心的金色满月弓,爱怜地用拇指摩挲着上面的纹理:“有你们陪在爹爹和娘身边,也算是个念想吧。”手上一松,金色满月弓落在玉箫旁边,在阳光照耀下,泛出璀璨金芒。
锦瑟想追随她家公主,想向汶羽他们一样,追随眼前这可爱而可敬的公主,但在看到蝶舞投向她的拜托眼神时,她举起的剑当即滞在半空。
“好好照顾他们,我不想娘伤心,不想爹爹伤心,告诉他们,我爱他们!”蝶舞右手攥着一支锋利的金色小箭,抬眼朝锦瑟又看了一眼,而后眸光决然,握紧金色小箭在左手腕上深深划下一道血口子。
鲜红的血汩.汩涌出,落在八卦圆盘上的图文缝隙中,她双腿一软,火红嫁衣如莲绽放,最终,她身体倒下,趴伏侧在八卦圆盘上。
“蝶儿……”
谁在唤她?好熟悉的声音,好亲切的声音,她挣扎着,吃力地抬起头,就见一高大的身影,身着白色战袍,在一道耀眼的白色圣光中,正由远及近向她飘来。“别,别过来!”是擎天哥哥,是她的擎天哥哥,蝶舞眨了眨朦胧的双眼,让自己的视线尽可能的清明。
她看到了,那圣洁俊美的男子,就是她的擎天哥哥,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看清他的容颜,可是那确实是他没错。
右手攥紧金色小箭,她缓缓抬起手,将箭尖抵至脖间动脉处,望向那一抹白衣,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