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小花,开的正盛,被风吹到了墓碑的下面。
眸光顿了顿,宿清欢站起来身,视线,往四周逡巡了一遍。
可除去山脚下往回走的舅舅的身影,她未看到第二个人。
有人来这里看过母亲无疑。
可是,是谁呢?
宿清欢没有半点思绪。
母亲去世14年,每年来给母亲扫墓的,就是家里的几个人。
懂事了之后,她每年都会给母亲买一束百花放在墓碑前,倒是一直想摘一朵白玉兰,但苦于没有看到白玉兰树。
今天来这里看过母亲的人,必定是很熟悉母亲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清楚母亲的喜好。
那支白玉兰还捏在手上,宿清欢看了看旁边的墓碑,上面有很多树叶,不像是有人打扫过的。
方才和舅舅来这里时,她没有太注意,现在想想,在她和舅舅到这里时,母亲的墓碑前就很干净。
那么,这支白玉兰,必定不是旁边墓碑上吹过来的,而是有人特意放在母亲墓碑上的了。
……
四周寂静无人,宿清欢也没有在这里呆太久,跟母亲道了别之后,便离开了。
路上,她总是在寻找着。
心里,很想知道今天来看过母亲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要找到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半点信息都没有的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大路上随便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去母亲墓碑前看过的,但又可能都不是。
离墓园越远,路上的人也越多。
宿清欢总是带着探寻的目光,淡淡的瞥向与他擦肩而过的人。
离家不远的一个拐弯处,路边停了一辆商务宾利。
这样的豪车,在这个小镇上,难得见一次。
不自觉的,宿清欢将视线透过挡风玻璃朝里面看去。
看的并不真切,但是隐约能看到驾驶座上没有人。
收回视线,往旁边迈了一步,却不料,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
还没看到撞到的人是谁,就宿清欢就开始道歉。
“怎么走路的!”
被宿清欢撞到的人满是嫌弃的呵斥了一声。
宿清欢抬眸,看到对方是个看起来五六十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次性的餐盒,他的身后,是一家煎饺店,这家店在小镇上挺有名的,煎饺的味道特别好,想来,他是在里面买了煎饺出来的。
“对不起,我没看到您。”
宿清欢再次道歉。
对方朝宿清欢瞪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与她擦肩而过。
宿清欢一只手搭在攥紧单肩包的带子上,看到那人朝路边的宾利走去,然后打开了后车门。
后车座上坐了人,从宿清欢的角度,并不能看到里面坐了什么人。
被宿清欢撞到的那人,应该是司机,她看到他很恭敬的把煎饺递给里面的人,然后把后车门关上了,又开了驾驶座的门。
很快,宾利开走了。
宿清欢怔愣了些许时间,宾利扬长而去时,她看到宾利的车牌,是晋城的……
……
满腹心事的回了家。
外婆在二楼看电视,还是中央11的戏曲频道。
老人家眼神近来也是越来越不好,听一听戏曲,闭着眼睛也行,只是容易瞌睡。
宿清欢考虑要不要给外婆买个小型的收音机,让外婆没事的时候听听。
在厨房洗了一点水果,宿清欢陪外婆坐在沙发上,递了一颗草莓在外婆嘴边时,她问:“外婆,妈妈去世后,有没有她生前的朋友来看过她啊?”
外婆顺势咬了一口草莓,还有一半,她拿在了手上,沉吟了一会儿,在回忆。
“没有。”外婆摇头,慈祥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带着你从晋城回来的那一年,倒是听她说过有朋友从晋城过来看她,不过没有到家里来,在外面见的面,每次见完面回来,总要哭一番,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所以外婆记得特别清楚,后来你妈妈病了,直到去世,都没有人来看过她。”
老人家叹息了一口气,心疼自己的女儿。
宿家没有出事的时候,周素芳是一个豪门太太,没有架子,好相处,节假日从晋城回来这里,邻里总会过来这里走动。
知道周素芳嫁了一个在晋城当官的人,很多人就来这里拉拢关系,说家里的某某在晋城工作,要周素芳见到了多照料照料。
后来宿家出事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邻里就在背地里开始嚼舌根。
外婆总会觉得,自己的女儿得了抑郁症这样的病,和邻里也脱不了干系。
有时候周素芳会抱着她哭,在邻里面前,都不敢抬头走路,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特别恶毒。
她能说什么呢,不要在意吗?
每天都会见面的人,怎么能够忽视的了,有些话,她都听不下去,又怎么叫自己的女儿不要在意?
宿清欢看到外婆不再清明的眼眸中,一片潮湿,她知道,外婆又想起伤心事了。
她抬手,自己心里也哽的难受,但还是笑了笑,安慰外婆,“妈妈那么爱爸爸,让他们在天堂在一起也好。”
听到这话,外婆也笑了笑,但是眼睛里的眼泪擦不干净似的。
一双干枯满是皱纹的手,在宿清欢的头上摸了摸,“所以呀,你可得好好的,要幸福,你爸爸妈妈在天堂才能放心。”
“会的会的!”
宿清欢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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