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与安东都护府开战以经四个月了,双方所遣使入洛阳向朝廷禀明各自开战原由的使臣也相继入朝上奏。
仗着便利,李煜派遣入朝的使臣郝南容先于新罗使臣入京,将自己为何与新罗再起战火的起因详细禀明。
至于派海军假办海盗寇掠新罗东南沿海,这肯定是不会说出真相的。自然要歪曲成新罗早有不臣之心(事实是新罗确实不臣之心久矣),将常年活动于其海岸劫掠的靺鞨海寇污为安东都护府军兵所为,挑起事端,借此站在道义制高点上对大唐开战,为其谋夺宗主国领土寻找有利借口。
反正每年都会有靺鞨人乘小船南下寇掠新罗、倭国沿海,李煜借此掩盖派王傲珂率黄海舰队假扮海盗并无不妥。
身为李煜派遣入京禀明原由的郝南容,在朝堂上自是免不了从中添油加醋的抨击了新罗一遍。
引得不少朝中大臣怒斥新罗小贼死性不改,竟明面上对大唐恭敬有加,背地里却想方设法的算计大唐,谋夺大唐国土。纷纷上奏陛下,应遣军、提供粮响支援燕王,灭此东夷,保安东都护府地域安宁。
李治沉思了一番寻问诸相的看法,张文灌虽心中不喜燕王千方百计的哄骗无知百姓移往海外,在安东凭凭对外征战。但此事是新罗挑起,尽起十万大军北上攻击安东都护府,逼得镇守百济的熊津都督府都督刘仁愿要下海。新罗身为属国,此举对大唐的冒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宽恕,必须严厉惩戒,如有必要当以灭国警示四夷。
自大唐立国以来,但凡发兵冒犯的胡夷诸国,除了一个因地形原因无法攻灭的吐蕃外,皆被大唐发兵攻灭,再增加一个新罗也不无不可。
不过,大唐正困于西南吐蕃的崛起,精兵强将集于河西、陇右,关中又连年遭灾。
因此,张文灌站出来奏道:“陛下应下旨嘉奖燕王及安东将士守卫疆土、抵御外辱的功绩,立功将士予以封赏。但朝廷此时正应对吐蕃攻陷安西,凭凭寇掠河西、陇右诸边事,关中连连大灾,人相饥。朝中粮响也十分困难,此时不谊发兵远征。燕王治理安东两年颇有成效,麾下诸军也算强军,想必以安东之力足以应对新罗小国。况且燕王领军与新罗交战以达数月,并无传来不利消息。想必燕王足以应对,朝廷暂时只需下旨勉励安东诸军奋勇作战即可。”
诺燕王不需要朝廷兵员、粮响支持把新罗灭了也是扬大唐国威于四夷的一件大好事。薛仁贵在大非川惨败,四夷有蠢蠢欲动的迹象,西南的永昌蛮不就在年初率先发动叛乱,领兵征讨的梁积寿虽一至永昌就击败蛮民二十万步骑,杀“蛮”民七千余人,获马五千余匹,生俘和舍等人,唯其首领蒙俭脱身得逃,但尚未彻底平定当地蛮民的叛乱。
至于攻灭了新罗会不会导致燕王统领下的安东都护府势力大增(名义上,大唐在百济设立的熊津都督府和在新罗设立的鸡林州都督府也是隶属于安东都护府),权威日盛威胁中央,张文瓘心中早有定计。
新罗王金法敏的弟弟金仁问正在洛阳任职,燕王诺攻灭了新罗,不需施行对百济、高句丽一样的处治,上奏陛下册封金仁问为新的新罗王,遣归赴任,再从朝中择能吏为鸡林州检校长史予以监视控制。
如此一来,燕王以一己之力灭掉新罗,损兵折将,耗费钱粮却不能以安东都护府之名掌控,反倒是即灭新罗以震大唐国威,又能消弱燕王的实力,一举两得。
毕竟燕王以成了先皇继位后唯一一个手掌兵马实权的亲王,为天下苍生着想,西汉、西晋的历史教训,张文瓘都得着手向陛下谏言,逐渐消弱燕王权柄。
令张文瓘恼火的是,诸相中,右相阎立本是燕王的老师;二月去逝的左相姜恪与燕王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吏部侍郞李敬玄的弟弟李元素是燕王府长史,燕王与其私下关系不错;戴至德又是一个老好人,与燕王的私交甚好;至于郝处俊,此次燕王派入京禀奏的郝南容就是他儿子,今年复任太子左庶子的刘仁轨的长子还在燕王军中任郞将。
遍观朝中诸相,除了八月刚死的许敬宗外,都与燕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怕张文瓘自己都不能避免,次子张潜与燕王的私交,朝中皆知。
为国百年大计着想,张文瓘不惜得罪燕王才站出来,对其种种有加强自身实力的举措予以反对、遏制。只是朝中诸相见陛下有意纵容燕王的种种行为,加上各自与燕王的私下关系,在其未有不忠于朝廷举措前,往往睁只眼闭只眼,张文瓘真是心忧不己。
右相阎立本善画,对军政一事并无太出众的见解,附合张文灌所奏。西台侍郎戴至德、吏部侍郞李敬玄等人也只是提了一些补充性建议,对张文灌所奏并无反对意见。
李治深思一番后点头赞许,既然四郞领军在新罗打的还不错,兵员、粮响到现在为止也没向中央请求拨给,看来新罗的局势他足以应对,不需要朝廷去操心几千里外的安东。
自咸亨元年以来,国势越发不让人安心,关中连连大灾不说,吐蕃崛起,屡屡入寇,偏偏薛仁贵在大非川惨败,原打算一举痛击吐蕃,削其国力的谋化也成了空。安西都护府陷落两年至今未复,委以重任收拾薛仁贵战败残局的左相姜恪却在二月病逝于河西任上,令李治颇为忧心。
两年来,四郞屡屡为国分忧,先灭高句丽叛军、再以开拓辽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