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冉没来得及看清,景岩就已经快步走过来,将照片放回了里头,调整好,将相框重新放回了电视柜上。
沫冉站起身,犹豫道:“我之前一直以为……”
“我知道。”景岩走到厨房,从顶柜上拿出了一瓶矿泉水走了过来,“没有饮料了,只有矿泉水。撄”
“嗯。”沫冉以为他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应和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换了一身简单地轻衫,休闲宽松的裤,带着柚子味的沐浴露香味。
“你要去洗澡吗?”景岩的视线已经停留在照片上,却对着她说话,“里面有干净衣服。”
“不用。”条件反射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他转过身,探究的眼神让沫冉不敢直视。
看了两眼,他收回视线,轻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沫冉,他再开一瓶,仰头喝了几口,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手臂靠在沙发背,语气很淡,“我不想让你知道。”
沫冉低着头坐在另一边,小抿了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相框上,照片上的女人正看向这边,唇边的笑轻柔而温和,她不解,“为什么?偿”
“不想让你用现在这种眼神来看我。”景岩看着电视,面无表情,“没那个必要。”
她咬住下唇,手里抓住水瓶,有些歉意。
注意到她的情绪,他放下了遥控器,到底还是拗不过她。
她想起事情来简直能把自己纠缠成一团乱麻。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
她的眼里正好倒映出他淡漠的姿态。
冷冽的眸扫过照片,眼神放空,“我妈妈姓姜。”
沫冉低声道:“我知道。”
“他告诉你的?”像是嗤笑,他走上前把相框拿了过来,“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母亲是被他间接害死的,他也可以算是杀人凶手呢?”
“你别这样。”沫冉被他的戾气吓地愣住了,“叔叔说,她是自杀……”
“她怎么能不自杀?”景岩发怒的时候,气场很冷,只是他总是藏着冷傲甚至淡漠的样子,用微笑和儒雅来掩盖最真实的自己,而不经意间流露出冷漠的姿态让人会下意识畏惧。
他冰冷地笑了,“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家境殷实的亲人,生下孩子,为他付出了一切。最后换来的,却是那样的下场。”
沫冉咬唇,默默低着头等着他去倾述。
“在我七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景岩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懑和怒火都藏在心底。皱了皱眉,指尖摸了摸照片的女人,“你知道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沫冉摇了摇头,耐心地坐在一边,听他讲。
“永远不要原谅他。”
小王子说过,真正重要的东西肉眼是无法看见的。
沫冉却能看见对自己很重要的他,背负着羁绊和承担不了的重量,被一点一点的压垮。
“她不是自杀。”景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沫冉心里一凉,“啊岩,你别这样……”
“假设我知道有一天我的出生,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如果可以,我宁可消失在世上。”
她的心很疼,钻心的疼,仿佛被人用一根冰冷的针紧紧地扎穿,丝线将她的心脏牢牢束缚成一团,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脆弱地好像整个人都变得透明,仿若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他的面前。
她张了张嘴,却想不到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
他说完话,完全沉默了下来,整个人看着照片陷入了沉思。
……
他打翻了桌上的饭碗,白米饭洒在了地面上,刚做好的红烧肉被他扣在了桌面,“不吃。”
“景岩!这是你阿姨刚给你做好的饭!”
“我不要,我要妈妈”
“我不要阿姨,我要妈妈!”
不管怎么抗拒,怎么拒绝,怎么无理取闹,他的决定改变不了大人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姜倾披头散发地出现在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她的唇角有淤青,脸颊上还留着清晰的手指印,衣衫不整。
“啊岩,别发脾气,你越是生气,那些坏人就越是得意。”姜倾流着泪,冰冷的手掌贴在他的脸上,“越是想要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就越是懂得掩藏目的,你要记得妈妈说的话……”
“妈妈,你回来了?别走了,好不好?”
那时候年纪还小的他,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阿姨和妈妈会吵的那么厉害……
“啊岩。”
他回过神,看向沫冉的眼越加深邃。
这么多年了,这样叫过他的人,除了姜倾,就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他。
“没事。”景岩放下手里的相框,藏起眼底的疲倦,“你刚才咳嗽了两声,是不是感冒了,抽屉里有药箱。”
“嗯,不要紧。”她的目光忍不住一直盯在他的身上,刚刚他分明看起来并不像没有事情的样子,话说到一半却又没有说完。
犹豫片刻,她终究还是开了口,“阿姨很漂亮,你的眉眼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很像她。”
姜倾有很好看的双眼皮,景父是单眼皮,显性遗传基因让景岩看起来像姜倾更多些。
“谢谢。”他略略抬起头,表情很淡。
她知道她在试图安慰他,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可是他的笑意却直达眼底。
两个人又安静了下来,沫冉有些尴尬地盯着电视屏幕,一时间不知道找什么话题来打破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