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宁静,出奇的宁静,什么也听不见,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炮声停止后,关山月从碎土的掩埋之下爬了出来,耳朵恢复了一丝听力,他抖了抖身上的碎土,愣愣的往前走着,停在了距离战场四百米的地方,再也不敢前进半步。
眼前简直是一片地狱,一片血色的地狱,就连这百米开外的草叶上都挂满了血浆和肉泥。
无数的敌人和马屁被炸成了碎肉,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但他们是幸运的,死的痛快。
大部分人不是被炸死的,而是被声声的震死的,他们体外虽然看不出什么伤,体内的器官却早就被震的细碎,那千奇百怪的扭曲五官昭示着他们死的时候有多痛苦。
惊马拖死踩死足有两千多人,那些被踩伤的也是出气多进气少,命不久矣。
那些侥幸没死的瓦剌人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全都躲得远远的,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人间惨象,吓的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他们不是没挨过炮击,可怎么也弄不明白明军的炮弹爆炸声就像天上的惊雷,威力更是比罗刹人的炮弹还要厉害十倍乃至几十倍。
哈喇忽剌挣咬紧牙关推开压在身上的爱马,忍住剧痛把脚从马镫上抽了出来,鲜血染红了他的裤脚。
他的马刚刚炸死了,最后一次护主,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他的性命。
哈喇忽剌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找到了落日的方向,终于分清了东西南北,跌跌撞撞的冲着身后那五千多愣愣的瓦剌士兵们走去。
陈二狗抖了抖身上的土,来到关山月的身边,扯着嗓子喊道:“大人,战局一定,要不要乘胜追击?”
喊了半天,关山月总算听清楚陈二狗在喊什么,他也扯着嗓子喊道:“千万不要大意轻敌,抓紧收拢部队救治伤员,防止敌军突袭。m的,离得太近了,刚才咱们的人也被震到了不少。”
大宁军团的阵地上顿时忙碌了起来,一边忙着救治伤员,一边收拢队伍,准备下一波攻击。
还没等他们完成收拢部队,关山月突然发现对面的瓦剌人突然纷纷下马,在哈喇忽剌的带领下,唱起一首浑厚哀伤的蒙古歌曲。
他早就听的懂蒙古话,听的出这是一首思念家乡和母亲的歌曲,歌神婉转哀伤,让人不忍悲戚。
大宁军团中有许多蒙古族的弟兄,他们骑在战马之上,眼角通红,被这种悲伤的气氛所感染,纷纷的抽泣了起来。
这是一首蒙古长调,对着家乡唱罢此曲,哈喇忽剌又带领五六千瓦剌人唱起了一首抚慰亡灵的歌曲。
关山月也被这种气氛所感动,甚至生出了一丝招降的念头。可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因为他感觉那五千瓦剌人迸发出来的气势,比刚才四万多瓦剌人散发出来的气势还要骇人,简直压得他简直有些喘不过气来。
哭成泪人的巴图尔抽泣着来到了关山月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说道:“关大人,您既然能在战场上招降海西女真,科尔沁部,夫人也在战场上招降过察哈尔部,咱们大宁现在不是却人口嘛,您就发发善心放他们一条生路,把他们也招降了吧!”
关山月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他没法跟巴图尔解释以后的准噶尔部是个多么难缠的角色,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把他们消灭在萌芽状态的机会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可不是当圣母婊的时候就,把心一横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他们必须死,不过,我可以让他们死的体面一些。”
巴图尔不想放弃,刚想开口便被陈二狗给打断,“我艹,他们放羊放傻了吧,他们怎么抽出兵器,不要命了,这是要干什么?”
在场的众人不可思议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景象,眼前的瓦剌人竟然唱着整齐的战歌踏着死尸,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向他们发起了冲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关山月,他一边往玉骢马身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敌袭,敌袭,吹号,迎战!”
五万人打成了五千人,哈喇忽剌犹如乌江畔四面楚歌的楚霸王,不想也没有脸面回去面见故乡的父老,如今唯有以死捍卫自己的骄傲。
陈二狗现在开始尊敬起眼前的敌人来,“为了以示尊重,我们要不要用刺刀迎战?”
关山月沉默片刻,抬起垂着的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不行,每一个战士的性命都是宝贵的,不能意气用事,快些结束他们的性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残阳如血,大宁的骑兵们从战场的这头跑到那头,又从那头跑回这头,手中的苗刀起了又落落了又起,直到所有的瓦剌人都躺下再也起不来。
瓦剌人打的很顽强,打出了自己气势,也打出了自己的尊严。
但冷兵器时代,近乎相同的数量,瓦剌人的步兵终究不是大宁骑兵的对手。
“火器营全体都有,鸣枪致敬,放,放,放……”
关山月本来想着把哈喇忽剌抓回大明,送给崇祯帝,报当年土木堡之仇,可现在他收起了戏耍之心,厚葬了这五千战死沙场的敌军,因为这样的对手值得尊敬。
“把貔貅营和火器营全都放出去,趁着天还未黑,赶紧打扫战场,尤其是那些战马,一定要全都给我抓回来,以后肯定用的着。那十几个罗刹俘虏给我留着,可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