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悠然醒来。
山洞外寒风嚎叫,大雪不要钱的飘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天气,对于我这个边缘人而言,是最痛苦的。
之所以说我是边缘人,是因为,我没有家,没有家的人,就是浮萍,就是草,说的好听点,是四海为家,说不好听点,狗都不如。
之所以说最痛苦,是因为,这样的天气,对于我这样的乞丐,是灾难。
此时是一九三七年冬。
而我,二十一岁。
我哆嗦着,拿出仅有的一块打火石,点燃之前准备的杂草,用杂草引燃树枝,再用树枝引燃几根树棍。
而我的打火石也在发出最后的一个火花之后,彻底的与我再见了。
饿,是我此刻最大的感觉。
打火石没了,也没吃的,如果不出去找吃的,再想法子弄个打火石回来,这个冬天,我是过不去的。
咬咬牙,我灭了火,保存好火星,这样便于万一没弄到打火石,这火星可以引出火来。
紧了紧衣服,我迈出山洞。
大雪封了山路,我基本上是走不了几步就摔倒在地,在跌跌碰碰中,我终于下了山。
山下有几户穷苦人家,我知道,去了也是白去,索性忍着饥寒,继续前行。
中午时分,我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子上。
说是镇子,说白了,跟个村子差不多,不过,比村子多条街道,多了几家店铺而已。
我嘴唇已经冻的发紫,浑身上下直哆嗦,我知道坏了,我冻感冒了。
前边一家铁匠铺,早就关门了,我沿着街道往前看,知道前边不远有一家酒店,不管怎么说,去酒店讨碗酒喝暖暖身子再说。
酒店门面不大,可此刻,里边坐满了人,我一看见里边的人,我立刻转身就走。
里边坐着的不是别人,而是一帮当兵的。
这年头,当兵很正常,可他们是披着军装的狼!他们别的本事不会,只会吹牛打屁,这其实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敢上前线杀敌就罢了,只会鱼肉乡里,欺男霸女,反正坏事做绝了。
此刻,酒店的老板哆哆嗦嗦的躲在柜台后边,那可怜的小二忙断了腿,不停的给这群兵爷拿酒。
”哥几个,听哥跟你们说,“一个貌似排长的家伙打了个酒嗝,半眯着眼睛,呵呵笑道,“你们不知道啊,那鬼子的飞机大炮,哎呀,那叫厉害啊,我那帮兄弟啊,哎哟,死的还真叫一个惨!我看这样不行啊,这样下去我也得完蛋啦,可我没处躲啊,谁叫我是一个兵呢?不过好在,哥我命大,一场仗打下来,我愣是毫发未伤!战后啊,直接升官了,看到没?”说着指着自己的军服,大声的嚷嚷,“排长!直接升到排长!”他正说的兴高采烈的呢,一扭头,却看到我了,立刻手一指,“那小子,你啥狗屁意思?听你大爷我说话你不爽是吧?妈拉巴子,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是吧?”说完,枪跟着就掏出来了,砰的一枪打在我腿旁边,差一点,就打中我的腿了,吓得我腿一软,顿时就坐在了雪地上。
“原来是个孬货!老子又没打中你,你娘的就吓成这样了,滚吧!”那排长哈哈大笑。
我定了定心神,拍了拍胸口,好家伙,小命差点搭在这,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又饿又冷的我此刻越发的肯定,我病了,因为,我头昏眼花,口干舌燥,浑身乏力。
我摇摇晃晃的继续往前走,眼看着要出镇子了,我也实在撑不住了,只觉得两腿装铅一般迈不动步子了,而两只眼皮直打盹,我知道,我不能休息,也不能睡,不然,绝对是睡了就起不来了。这年头,冻死人,是常事。
我知道,我不能停,必须一直走,一直走。
天渐渐的黑了。
我发现,貌似我迷路了。
我来到一个从来没来过的山窝子里。
前边有一户人家,我此刻啥都管不了了,我必须弄口吃的,弄口喝的暖暖身子,不然,我会死的。
这户人家,黑灯瞎火,貌似没人在。
其实我知道,家里绝对有人,只是,这年头,谁敢晚上开灯?
我知道,叫门是绝对叫不开的,为了活命,我直接打开了锅屋的门。(锅屋,苏北的方言,就是厨房的意思。)
摸了摸锅灶,还有热度,说明这家人刚吃过不久。
于是,我跟土匪下山一样,在锅屋里四处翻找起来。
“别翻了,没吃的了,一口都没有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我苦笑了一下,“是这样啊,好的,打扰了。”说完,顿时就觉得浑身没力了,眼前金光一闪,差点就倒了下去。
“你可以往前走走,水员外家今晚招赘,热闹的很呢,你去,说不定有酒有肉啊。”
这或许是最好的消息了,我连忙道谢,连忙朝着那个水员外家而去。
这年头,老百姓家里有什么喜事是不敢声张的,基本都是偷偷摸摸的,因为道理很简单,一怕当兵的,二怕土匪,基本所有的地主老财都装穷,不管贫富,只要有女儿的,基本上,早早的不是嫁人就是招赘,而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被抢了去!
所以,就因为这样,我是一直走到了那个水员外的家门口,也没感觉到有办喜事的气氛,连最基本的饭菜香都没有,如果之前那家人没有骗我,那就说明,水员外家有密室,喜事在密室里办呢。
毕竟这儿的人家靠着山,基本上有点钱有点实力的人家都弄个密室之类的,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