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史家待了两天,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刘病已只能前往复家,却不是独自去的。
包括史高在内,史家兄弟三人都在外傅就学的年纪,以往在鲁国,除了官学,还有史氏族中延请的名师,如今迁来长安,自然也可在官学之中学习,只是,官学之中教学多限制,又只授今文经学,自然无法让史恭满意,而私学名师又岂是容易找的?虽然不乏大师,但是,滥竽充数的也不在少数。因此,刘病已辞行时,史恭便动了思。
他很肯定,刘病已就教的必是名师,立时便想让自家三子也拜在复中翁门下,因为这个想法,腊祭结束的第二天,史恭带着三个儿子,一起将刘病已送到复家了。
也因为这点心思,史恭与刘病已一行到复家时,天色尚早。因为看不到时漏,刘病已不能确定准确的时间,但是,看看庐舍之中空无一人情形,刘病已很确定——自己是来得最早的!
复中翁习的是儒家之学,自然也是“有教无类”的宗旨,一般来说,只要是诚心求学拜师的,他都不会拒绝。虽然也怕麻烦,但是,刘病已这个学生,他都收下了,也就不在乎再多收几个与之有关系的学生了。
考校了一番三人的学问,了解了三人以往所学的程度之后,复中翁便将三人安排到不同的精舍,其中,史玄与史曾便被安排到了刘病已一处。
杜佗到的时候,就见以往自己与张彭祖所坐的席位上已经坐了两个人,看起来还是刘病已的熟人,他不由就好奇了,在刘病已身后的席位上坐下,摆好笔墨书简,便伸手戮了戮刘病已的后背。
刘病已正在温书,被人打扰自是十二分地不悦,待转头看清是杜佗才缓了脸色。
杜佗呶了呶嘴,示意史玄与史曾的位置:“你认识的?”
刘病已一愣,随即尴尬地挠头,却也只能对他如实解释:“是我两个表叔……”
杜佗很是意外,再次看向史玄与史曾,啧啧有声,半晌才道:“……这五天不见,病已你就给我们整了两个长辈过来啊……”
刘病已不由又是一愣——是啊……既是他的长辈,那么,岂不也是他这些同窗的长辈?
史玄与史曾就坐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话,见刘病已发愣,便笑嘻嘻地凑过去,上下打量了杜佗一番,史玄才慢吞吞地开口:“学中自然只论同窗之谊,出了学舍……我与曾也不反对多几个晚辈……”
他的语气极是老成,竟是一派老气横秋的模样。
史曾毕竟年少一些,站在旁边,只是闷声地笑着。
杜佗倒是觉得史高的话很投自己的意,站起身,拱手揖礼,介绍自己:“仆家号杜氏,名佗,不知足下二位如何称呼?”
“史氏,名玄。”
“史氏,名曾。”
史玄与史曾也十分大方地回答了杜佗,三人竟是很快就熟识起来,说笑间,其他同窗也陆续到来,见到新面孔,难免也靠近了招呼两声,认识一下。这会儿,刘病已便学乖了,介绍时只说是自己的表亲,辈份连提都不提,十来岁的孩子又哪里记得追问这种小事,自然也就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咦?”
无意间看到室中的时漏所显示的时间,杜佗讶然起身,将周围正在听史玄说鲁国风物的少年都吓了一跳,刘病已却惊讶地转身:“怎么了?”
“都这会儿了,彭祖还没有来!”杜佗十分不解。
刘病已这才看向时漏,顿时也吓得跳起——还有不到半刻的时间,便要开始授课了。
旁边有个少年噢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道:“我来的时候,门口停着张家的马车,后来去向先生见礼时,先生便在见一个苍头,好像就是平时跟着彭祖的,说的似乎是告假。”
“告假?”刘病已与杜佗都吓了一跳。
张安世治家甚严,除非大事,绝对不允许子弟不至学舍,而这会儿,能有什么大事?
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担心——张彭祖是不是病了?
不过,两人根本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因为时辰已到,先生已经往学舍走来,舍中立即就有人招呼大家,其他少年听到消息,自然是散开,各归各位,端正坐好,等侯先生前来授课。
复中翁进门后,没有如往常一样,因过去的假期而做一番劝学的诫勉,而先点杜佗与刘病已的名。
两人立刻站起,恭敬地低头等训教,却听复中翁轻描淡写地道:“彭祖抱恙告假,特地拜请我转告汝二人,并非大病,不必牵挂!”
刘病已与杜佗自然应诺,心中的疑虑却不由更盛
——他们两人虽然年少,却皆是通达世事的人,岂会听不出复中翁话中之意竟是让他们不必去张家探病……
——若是不严重,为何告假?再说,即便不是大病,以张彭祖喜欢热闹的性子,又岂会不愿他们前去探望?
杜佗只是困惑,刘病已却还想着长公主那件事,心中忧虑更盛,课上几次走神,若不是他之前温习得尚可,复中翁几番提问都让他顺利答过,恐怕必是要挨上几戒尺了。
待午前的课业结束,诸人都小憩片刻,刘病已才拉着杜佗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直截了当地问他是否知道长公主为太医监赎罪的事情。
“长公主?太医监?”杜佗一头雾水,“是禁中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刘病已蓦然一惊,总算明白自己为何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觉得不对了。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