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本名钱锦威,曾是一名在刀口上讨生活的西南邨豪强,数年前因结义兄弟内讧,他心灰意冷之际决定离开,哪想到途中却被另一方人马追杀以致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幸得偶尔路过的素岚相救方挽回一命,为报救命之恩,自此他便留了下来,一心一意帮着素岚打理生意。
可是,他人虽不在西南邨,亦不再涉足当地之事,可那边的结义兄弟仍在,每年总有那么一两回,他能收到那边弟兄们托人送来的各式礼物。
故而,长乐侯若赴西南邨,她对付他比在京城更容易,至少,顾忌会少了许多。
***
正从议事厅走出来的素岚远远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水榭拐角处,她一眼便认出那是青玉,心中陡然一突,不知怎的便想起早前听到的关于长乐侯将要调任西南邨都督的消息。
西南邨,长乐侯……
她不自觉地揪紧了手中帕子。
“务必亲手将这信函交到钱伯手中,切记切记!”青玉将手中密函递给一名粗洗丫头,压低声音吩咐道。
“姐姐放心。”那小丫头点了点头,将信函接过收入怀中。
“一切小心,切莫让人发现。”青玉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几句。
直到见那丫头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放下悬着的心,正要转身离开,便对上素岚溢满复杂之色的眼眸。
“岚、岚姨……”她结结巴巴地唤。
素岚缓缓行至她跟前,哑声问:“蕖小姐要出手对付长乐侯了?西南邨,她是要动用钱伯位于西南的势力了是不是?”
每一句虽都是询问之句,可她的语气却是相当的肯定。
青玉自然知道一切都瞒不过她,也不隐瞒,只略迟疑了一下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是的。”
果如她所料!素岚长长地叹了口气,稍顿,又问:“王爷、王爷近来待蕖小姐……”
“王爷待蕖小姐很好,岚姨放心。”青玉这下回答得相当轻快。
作为王妃的贴身侍女,正房里的一举一动又怎瞒得过她的眼睛,虽有时听着屋内打斗声确是有些提心吊胆,但庆幸的是每一回结局都相当的好,可见王爷待蕖小姐还是相当的包容的。
“是么?”素岚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青玉,我虽只是微不足道的寻常百姓,但也清楚如今的西南邨需要的正是长乐侯那样有勇有谋的官员,若是他死在任上,西南邨百姓只怕会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连朝廷派下来的一品大员都敢杀,那普通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青玉脸色一片凝重,这一层她倒没有考虑到,她只知道服从蕖小姐的命令,其余的却没有多想。
“可是蕖、蕖小姐……”她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长乐侯往西南邨,本就身处危险当中,随时有性命之忧,咱们又何苦再多此一举?长乐侯若能迎难而上,不惧凶险,还西南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是天下之福?一己之私与天下大公,孰轻孰重,你又可曾想过?”素岚沉着脸,一字一顿地道。
青玉脸色一白。
“我自修书一封,你着人送至钱伯处,请他静观其变,不出手相助,也不下手陷害,一切自看长乐侯造化。”
青玉双唇抖了抖,虽知道她说的在理,只是她已经习惯性地服从‘秦若蕖’的命令,若是听从素岚之言,岂不是对蕖小姐阳奉阴违?
只是,当她对上素岚严厉的眼神,再不敢多想,嗫嗫嚅嚅地应了下来。
素岚盯着她一会,方缓缓地道:“午膳过后你便到我屋里来取信。”
“知道了。”青玉无精打采地应了下来。
午膳过后,青玉依约前去取信,进了门便见素岚正将写好的信封入信中,见她进来便直接递给了她,正想再叮嘱几句,忽听门外有丫头在唤‘素岚姑姑’。
她应了一声连忙走出门外。
“素岚姑姑,于婶子问上回皇后娘娘赐下的药材可还有?”
“还有还有,都在东库房里呢,我这便去取。”
外头素岚与丫头的对话声传进来,青玉将信收入怀中正要离开,目光落到匆匆离开的素岚背影上,手掌轻按在怀中信函位置,又回头望望桌上的笔墨纸砚以及那枚兰花状的印章,眼眸微闪。
少顷,她快步走过去,随手抽出一张雪白的纸,提笔蘸墨,稍稍思量片刻,‘刷刷刷’写起了字,写到最后,取起那兰花印章轻轻在上面按了一下。
将桌上东西收拾妥当,又将印章放回素岚平日收藏的位置,她将怀中那一封取出撕成碎片塞进腰间系着的荷包里,再将刚刚写好的那一封折好收入怀中,而后,环顾一周确定没有露出破绽,这才迈步离开。
平常她也曾代素岚执笔给钱伯去信,故而字迹之类的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印章无错即可。
蕖小姐的命令她不敢违背,可岚姨之话亦句句在理,两相权衡,不如折中处理,只让钱伯稍稍令人给长乐侯添些麻烦便可,不必下重手。
如此一来,不就是两全其美了么?
她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甚好,心里也觉落下了一块大石,行走的步伐也不知不觉便轻快了许多。
回到自己屋里,她顺手将那几张碎纸扔到炭炉里,看着它们一下子便被火吞噬,彻底化成灰烬,这才松了口气。
对青玉的一番作为,不管是素岚还是‘秦若蕖’都被蒙在鼓里。
一个月后,长乐侯便不得不丢下伤势未愈的妻子,踏上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