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氏抱着口吐白沫的于念璞,手指着躺在床上的于硕宜,将一众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
她这一推,一旁死狗一样的高识平忽然来了精神!对啊,自己一时吓傻了,还不如王氏一个妇道人家,这件事情若是推给活人,自己怎么着也是个同谋,要是推给死人,自己还有什么责任?洛河粉本身药用价值便是镇痛,剂量控制的好并没什么不妥,当初不过就是王氏给了重金自己才留下了足以致命的剂量,现在……对!
高识平眼睛一亮就要开口。
有人不容得开口,所以他半张的嘴又闭上了,复如死狗一样趴在堂棍上。
樊城眼光一隐。
常怀捋着胡子看着一脸冷削的王氏和情绪起伏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的高识平,回头对着于敏之道:“于老太爷,你看这事情……”
于敏之半晌睁了睁眼睛:“常大人是在问老头子怎么办?这国法的事情老朽可能参详一二吗?”
常怀道:“此事若是王氏所为那自然就是国法,若真是于老爷自己的意思……倒还真算得家事了。终究自弑之责自来也无法追究,何况于老爷现已不在了。”
于敏之“哦”了一声,却再也没说什么,好像睡着了。
雀薇捂着嘴强忍着笑。
邬铃凑近她:“笑什么?”
雀薇低声道:“于老爷在心里骂了一句‘河水蛋子!’”
邬铃想了想:“什么东东?”
雀薇道:“老船工都这样叫,就是水龟。老人家在骂常怀呢,果然的,这见风使舵,宿头缩脑的水平也是高超得很。”
邬铃觉得,老人家这是有心把常怀也做了龟苓膏吧。
事情有些僵持。
常怀抬了抬手:“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如今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都关起来,容后再审问,于老爷既然已登了极乐,还是死者为大,先料理了丧事为好。”
就有衙役听了他们大人的话,上来拉着王氏和高识平向外走。
“爹!爹!”
众人向外,忽地听见刚才还在失声痛哭的傻丫头于念珺喊了起来:“爹爹动了一下,爹动了一下。”
这话要是别人喊的,大家可能都会一惊,继而查看,于念珺喊的,大家不过先是一愣,继而摇头,继续向外走。
“八娘,你说什么?”说着就向床边迈步,邬铃知道于硕宜动很可能是真的,不过肯定是师傅所为,这是死而复生的前奏。
“丫头。”经过于敏之的椅子前,老太爷伸手拉住了邬铃,“你还没有认祖归宗,这床前,你近不得!”于敏之满眼的怜惜,眼神却是坚决的阻止!
“好嘞!”邬铃心里高兴得很,向后退了几步,将早就拿在手中的沧浪之水放到了雀薇手里,转身远远退了去,自己在凤纹就在,救人就救不活,自己躲开正好。
于硕宜活了吗?
当然!
众目睽睽之下,不住咳嗽了起来。
他这一活让朱仵作来了精神,自己这当了大半辈子仵作了,什么事儿没见过,就差见着个起死回生的了!
忙忙帮着于硕宜摸了摸脉,又翻了翻眼皮,确定这不是诈尸,是真的活过来了,忙走到一脸懵的常怀面前道:“大人!真是活了……大人真活了。”
常怀瞪了一眼朱仵作:“本官看到了!看到了!”
“想来是一时气急攻心,出现了假死之症,现在活过来,真是奇迹啊!”朱仵作果然是一个热爱医学事业大过追求名利的人啊!完全不去看他主子一脸铁青,犹自盯着刚刚醒来的于硕宜感叹生命的美好……
直到——“朱仵作这里用不着你了,听闻镇远县这几日出现了瘟疫之症,昨日彭大人来向本官借些帮手,本官信任你,便将这重任交给你了。”
看着朱仵作离去的落寞背影,邬铃想:原来有时候猪一样的队友才可能是那个真正意义上棒棒的人!等自己了了这件事,要去看看朱仵作!给这位优秀的同行加油助威一下。
话说于硕宜活了,可就有人活不了了。
“爹爹爹……我爹醒了,珺珺的爹醒了!”于念珺其实除了有点脏以外还是很好看的,一笑有个酒窝,甜美而单薄。
“珺珺,爹的好孩子。”死而复活,于硕宜比谁都清楚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不住泪洒当场,抱着身边的于念珺和于念玲痛痛哭不已,又伸手拉了一旁的曲氏,四个人正是久别重逢的架势。
让一众周围各怀心事的人都成了背景。
当然除了一个人。
三步并作两步,好像完全没被什么洛河粉毒害,于硕宜健步如飞地奔了邬铃来,一把抱在了怀里:“玲玲……爹的玲玲……爹好想念你……爹对不起你们母女,对不起啊!”
哀哀不止,于硕宜将将就要跪下,口中不住说着对不起,不住念着邬梦华……相思相念,悔之郁之,让一众于家的老仆人都红了眼睛。
邬铃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情绪扶住了于硕宜,口中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众人皆在唏嘘。
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自墙角传来,王氏恐惧的眼泪迸出:“儿子,儿子,璞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别吓唬娘!”
众人这才注意到,躺在王氏怀里的于念璞此时再次口吐白沫,只是这一次不像刚才,于念璞吐出的白沫中掺杂着血丝,血色越来越重,到最后更是直接呕出血来。不一时于念璞已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快拿解药来,快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