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渐清将霜浮剑收回眉间,按兵不动。
此刻,虽说他的修为比那僧人低了一个小境界,可是他的灵识却比对方强大,对方似乎并未发现他。洛渐清仔细地看着客栈二层房间里的情况,准备借机行事。
忽然被抢走了招魂幡,云香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也仅仅眨眼过后,她便双眸一眯,右手微微缩拢形成爪状,低声道:“你这和尚,趁姑奶奶今天不想大开杀戒,快将我的招魂幡还回来,否则必然要了你的命!”
嘴上说的是威胁的话,但云香却十分警惕。
那僧人望着眼前的黑衣少女,一张清秀静朗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有一层氤氲的佛光笼罩,道:“施主,招魂幡并非善物,你又何必执念。”
云香冷笑:“那你是不还了?”
僧人轻轻摇首:“万千冤魂在施主手中可无法超度往生,这等邪物,不当存在世间。”
云香扬起下颚,直接骂道:“你这不识好歹的秃驴,那就给姑奶奶死!”
下一刻,一道黑影窜上前去,爪影如同白骨,狠狠地向年轻僧人的颈脖滑去。云香的速度很快,但那僧人的速度比她更快,他脚尖点地,从窗台上飞起,轻巧地落在了屋内,躲过这一击。
云香哪里会就这样罢休?
两人立刻缠斗在一起,云香不断地使出杀招,那僧人便不断地退避。
身为魔尊的徒弟,云香也不是等闲之辈,她一开始并未用上杀招,但最后却直接抱了毁尸灭迹的态度,每一爪上都凝聚着可怕的灵力,每一爪都冲向那僧人的要害。
然而令洛渐清惊讶的是,那僧人居然没有反击一下,都全部避开了。
一边躲避着,那僧人还一边轻轻笑道:“阿弥陀佛,施主,何必痴念?”
“施主,招魂幡并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子,你的爪功与招魂幡也并不合适。”
“施主,你本就在与那怨气纠缠时受了伤,此刻自然不是我的敌手。”
僧人的话如同空灵佛音,十分清越好听,但是听在云香耳中却觉得无比讽刺。
到最后这一击时,云香双眸一眯,呵斥一声,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去,凶狠的爪印在空中行程一道黑色的魔气倒影,铺天盖地地向年轻僧人袭来。在看到这魔气时,那僧人也是一愣,接着再也不躲避,他肃立原地,祭出了自己手腕间的佛珠。
圆润透亮的佛珠悬浮于僧人眼前,闪烁着点点金色佛光。
轰!
佛珠与那爪印相撞,云香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在了墙上,狼狈地吐出一口污血。她一抬首,愤怒地骂道:“你这秃驴,你可知道我是谁!今日你惹了我,明日我便要了你的脑袋!”
那僧人淡淡一笑,道:“施主何必威胁,我自然已经猜到你是谁。”
云香倏地愣住,问道:“你……竟然知道我是谁?”
僧人温雅地笑了笑,眸色澄澈透明,似有大智慧蕴藏,他说:“你的骨龄三十多岁,却拥有金丹后期的修为,天下魔修中,恐怕也只有那魔尊前辈才能教导出这样好的一个弟子吧。”
云香捂着胸口起身,讽刺道:“那你既然知道,还敢打伤我?不怕我师父扒了你的皮?不,根本不需要我师父出面,只需要让我魔道宫随便哪位长老出手,便可以将你这秃驴碎尸万段,这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你就算现在像我磕头认错,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年轻僧人抬眸看着云香,神色淡然平静,笑意仍旧清和。
这一眼,让云香猛然怔住,竟然没有再说什么嘲讽的话。
僧人说:“施主,你魔怔了。心不贪邪欲,无恚不毒想。舍离诸邪见,是为菩萨行。小僧从未做错事,又为何要向你认错?”
云香一下子恼了:“你抢走我的招魂幡,你还敢说你没做错?!”
僧人笑道:“招魂幡乃无主之物,施主拥有了它,以后未必是件好事。”
云香被他这不慌不忙的态度给气着了,又急又怒地开始左右乱看,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转头,忽然便从镜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这下子,云香瞪大双眼,赶紧捂住了胸口,从纳戒中取出一件衣服穿上。
云香顿时有了主意:“你看了我的身体,你这是犯了色戒!”
僧人又摇首,施施然行了一礼:“勇者入定观,身心所与尘。见已生秽恶,如彼彩画瓶。”
这话一落地,云香还没反应过来,隔壁的洛渐清立刻就笑了。
这僧人是谁洛渐清心中已经有了个答案,但是他却没有上前去打扰这二人的打斗。上辈子洛渐清就听说过归元宗出了一个天生佛相、身怀大智慧的天才,名为与尘,并无法号,世人皆称他为佛子。
能得到这样的外号,必然已经是佛法高深到了一定境界。
这佛子的修为可能并不算多高,如今也只是元婴中期,但他在佛道法义上的理解,却让天下佛修赞叹,尊他为佛子。
就如同刚才,云香身为魔修,不会如同传统女子一样非常在意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看到,所以她借机发挥,要羞|辱佛子。可是佛子的答案却是:我的心中没有你,那我就算眼睛看到了你的身体,那也只是一副皮囊,又怎么能算是看到了呢?
洛渐清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位佛子会是那阎肃的老对手。若阎肃没有去那万鬼窟里闭关五年,受了万鬼噬心的痛楚,恐怕早就被佛子甩下了。
云香到最后也没搞懂佛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