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外,深夜里的祈祷由衷专注,颤抖的明灯让屋子暗若黄昏。时间走着的脚步越发沉重,仿佛恋恋不舍将擦肩而过的新生。
“老天,终于生了……”周彦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紧张好久而僵硬的身体像一个被放了气的皮球缓缓松弛,也不管是朝着那个方向就是一顿磕头。
产房里的小医生也高兴得不行,毕竟这是她正式工作后亲手接生的第一个孩子,激动得就差要自己给这孩子起名了,看着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眨着疑惑的大眼睛朝她咧嘴笑,更是喜欢得不得了,过了好半天,她才想起了一个事来,奇了怪了,这孩子打生下来到现在咋不哭呢?按常理说新生的婴儿都要哭一下,不然也要拍拍他的屁股让他哭几声,据说是有益肺活量什么的,于是她也拍了几下他的小屁股,没想到,这孩子不哭也就罢了,那表情整的还老慷慨悲壮了,跟受了刑似的,活脱脱一地下党的苗子,任你使尽百般手段,老子就是一声不吭,拍着拍着连护士都逗乐了,“至于么,我就拍了拍你的小屁屁,你整这出是要做哪样啊,你哭不?你再不哭信不信一会儿我把你******给剪了。”话音刚落,这孩子就哇的一下子哭了,那动静,整个楼差不多都能听见,这回想不让人家哭都不行,哄还哄不好了,连咳嗽带喘的,这下急得小医生都快哭了,心寻思着:“这货纯种的人精啊,咋啥都能听懂呢。”紧着道歉,“那啥,姐姐逗你玩呢,乖啊,哭一下得了,好不好,只要你不哭了,咋的都行,小祖宗,求你了。”小娃娃好像又听明白了,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照着小护士的胸就是猛地捏了一把,吓了妹纸一大跳,差点一松手把他给扔了,“你……你……”小医生羞的脸通红,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后面那句耍流氓到底没叫出来,说有一个刚生下来还没一个小时的小孩对她耍流氓谁信啊,只仰天长叹,世道不古啊,这么大点的孩子都这么猥琐,竟然袭胸,人家可还是chù_nǚ呢……
在建筑工地里忙的不可开交的老周头接到电话,一听说儿媳妇生了,还是个大胖小子,也不管李大胖子怎么跟孙子似的求他留下,恨不得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的好加快速度往医院赶,人家亲孙子等着呢,哪还有工夫管这些装孙子的,扔下几张符箓让他们贴在楼门口等他回来。
“乖,小宝贝,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来了,是爷爷来看你了哦,来让爷爷起个名字吧。”女人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蛋,甜蜜的笑容驱散了慵懒的疲态。
老周头看着自己的亲孙子,老脸上乐开了花,“这孩子好面相啊,来来,爷爷抱抱,早就起好了,咱孩子就叫周翔,周天寰宇,无不能驰骋翱翔。哈哈哈。”自从三年前师父仙逝以来他一直在孤独与抑郁中不能自拔,今天老人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小孩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一脸惊讶的表情打量着这个激动的老头,“乖,孙子,我是你爷爷。”老周头张开双臂接过孙子,小孩也顺势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小脸伏在他耳边,弱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奶声奶气的口气却好像一颗惊雷在老周头耳际炸响,老头吓了一大跳,差点把孩子扔了,“我靠,这孩子被什么玩意儿冲上了吧。”话音未落,一把刀锋犀利的匕首已经出现在了手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周彦民两口子差点吓死,刚才还好好的,这是咋了?儿媳妇清雅更是直接疯了,虚弱无比的她一把扯下胳膊上的吊针指着老周头就要拼命,意思再明显不过:敢动孩子一根手指头,不管是谁,老娘今天就用针把你扎成筛子。周彦民头大得不行,一边拉着老婆,一边又劝着老爹,“那个啥……爸啊,有啥您说话,这可是您孙子啊,我验过,是亲生的……”老周头拔刀纯属关心则乱外加职业习惯,一看儿媳妇着要拼命的架势不由得也犹豫了,这时候小孩又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周啸天,你是我爷爷……”。老周头快哭了,说:“别,你是我爷爷……”,他是扯着嗓子跟小孩说的,这话真真切切地落在了小两口的耳朵里,周彦民心想,完了,老爷子精神着有毛病了。
“没事,没事……”老爷子好歹江湖上混了好几十年的人了,不管来人是什么东西,攘外必先安内,紧忙装成了误会往回找场子,老头突然摆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嘴上神神叨叨地念着些什么,又把匕首在孩子头上比划了两下,“这是给孩子祈福呢,瞎跟着吵吵什么,不懂就一边看着,没有文化真可怕。”说得周彦民眼皮一抽一抽的,心寻思,我俩一个博士一个硕士,你就早些年念过三年私塾说我们没文化……
不管怎么样事情好歹是混过去了,不过老周头知道并没有完,果然那个小孩也不打算放过他,他奶声奶气地又偷偷跟他说:“臭小子,老子是你师父。”周老爷子摇着头,接着说:“不,你是我爷爷,不对!你是谁?”
“他是你孙子呗,”儿子一脸嗔怪地看着他,接过了孩子,“爸,要不你有时间就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你现在记性越来越不好了,万一……万一……”
“万一啥?!”老周头一瞪眼珠子,把周彦民后面那句“老年痴呆”硬生生吓了回去。“行吧,你们一家三口幸福去吧,老头子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步履阑珊地出了病房,看着老人沧桑憔悴的背影,两个年轻人有些于心不忍,“以后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