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扶苏回去之后便找袭玉悉心讨教了如何做饭如何为女子描眉,描眉细心一些倒也不难,只是这做饭嘛……也不知是他天生不是这块的料还是怎么的,学了一晚上也没学出个名堂来,倒是下得一手好面!
就是不知道心尖儿上的姑娘到底爱不爱吃面……
袭玉问:“公子一向是吃穿不愁,今儿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学做饭了?”
公子扶苏回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如此也算是体会府上诸位掌勺厨子们的辛苦,毕竟,一粥一饭皆来之不易,姑姑,你说是不是?”
袭玉言道:“公子爱民如子,素来心怀天下,如此体验民间疾苦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事实果真如此?”
公子扶苏未曾疑虑,当即回道:“那是自然,父皇尚能巡视天下,我身为长公子,自然也该效仿,这也是职责所在。”
袭玉点点头,而后又故意试探道:“如此说来,公子向奴婢讨教如何为女子画眉,也是体验民间疾苦咯?”
公子扶苏一时间哑口无言,含糊道:“呃……是啊。”
袭玉笑道:“依奴婢看,公子这是有了心上人才对,做饭描眉,这想必是公子的心上人提出的要求吧,如若不然,公子这好端端的,又为何要学描眉,正所谓,闺房之乐,甚于画眉。”
她说到这儿,又看向灌童,问道:“灌童,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灌童连连点头,应道:“姑姑当真是一语中的!”
公子扶苏满脸笑意,袭玉看他这般,猜想他定是用情至深,如若不然,仅是提起,他又怎会如此欢喜。
现如今公子年已二十有二,却至今未娶,身为长公子,陛下对公子的婚娶之事曾多番催促询问,可公子皆以要为郑夫人守孝之事推脱,到了这一年,恰恰好就是第三年,陛下前阵子还说起,等三年孝期满了,看公子还拿什么借口来推脱此事。
袭玉却是清楚的,公子一直推脱,只是因为心里头还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今终于有了一个,郑夫人在天之灵,想必也可以安心了。
“看来公子对此女很是用心,却不知,她到底是哪家姑娘?”
袭玉如此询问,公子扶苏却是笑而不语,袭玉只好看向灌童,灌童回道:“是淳于仆射的姑娘。”
袭玉微微一愣,诧异道:“是淳于妙绮?”她怎么记得公子对淳于妙绮似乎并无心思,倒是淳于妙绮,对公子反倒是颇有爱慕。
灌童道:“非也非也,是淳于仆射府上的六姑娘,闺名妙之。”
袭玉想了想,言道:“哦?可是上回跟着淳于妙绮一同过来的那个丫头?”
袭玉向来好记性,加之上回之事,姜妙之与她一番唇枪舌战,硬是将她说得哑口无言,她自然印象颇深。
公子扶苏忙问:“姑姑觉得此女如何?”
袭玉伺候在郑夫人身边十多年,而今虽在公子府做一个奴婢,可公子扶苏却并未将她视作下人,反倒是将她看作亲人了,毕竟袭玉是看着他长大的,郑夫人过世这几年,除了朝堂之事,生活上的一些琐碎之事,公子扶苏皆会询问袭玉的意见。
倒不是依赖,只是尊重。
袭玉斟酌道:“此女聪慧机敏,慧眼如炬,又伶牙俐齿,倘若嫁公子为夫人,日后定然是个厉害人物,只是……”
她说至此,忽然面露为难之色,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公子扶苏心中狐疑,连忙追问:“只是什么?姑姑但说无妨。”
袭玉接着说道:“只是陛下曾经明言,身为大秦的公子,理当娶左丞相李斯之女,奴婢听说,李家的十三娘李长浮至今还待字闺中,且对公子早已芳心暗许,单凭这一点,陛下便有十足的可能,会将李长浮许配给公子为妻。”
公子扶苏心生不悦,略显愠怒的说道:“李斯!又是李斯!哪儿都有他李斯!”
袭玉未语,只是轻叹一声,灌童道:“公子,其实说起那个李长浮,公子大可不必在意,此女如今不过才十一二岁,陛下断不可能将她许给公子的。”
公子扶苏道:“若是这样,我若向父皇求娶妙之,父皇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袭玉道:“淳于仆射乃是当代鸿儒,又深居要职,且还是公子的先生,公子求娶他的女儿,陛下断不会有异议,可公子毕竟是大秦的长公子,若要娶妻,定然该娶名门嫡女,可奴婢听说,那位淳于姑娘却是庶出,她身上流着扶余国的血,陛下恐怕也不会准许此事。”
公子扶苏听得颇为不满,倒不是不满于袭玉所言,只是斟酌着袭玉说得句句都有道理,且袭玉所言,也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担心的,确实,妙之的亲娘慎姨娘是扶余国的奴隶,妙之身上流着扶余国的血,父皇不会准他娶一个异国他乡的女子为正妻,况且像妙之这种情况,恐怕就连做妾室都不被允许。
“那又如何,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妙之愿意嫁我,我即便忤逆父皇,也定要娶她!”
公子扶苏说罢,当即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灌童见势连忙跟着跑出去,唤:“公子!你去哪儿!”
袭玉望着公子扶苏走远,心里头一阵不安,自言自语的说道:“但愿你说的只是气话。”
说完轻轻叹了一声,一旁的小丫鬟听了,轻唤道:“姑姑,你怎么了?”
袭玉笑了笑,道:“没怎么。”
言罢转头看着小丫鬟,认真严肃的说道:“适才公子说的话,倘若传出去叫旁人知道了,那你便离开公子府另谋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