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三人也上前来安慰美娘,有的给她擦脸,有的给她暖手,有的给她顺气。
春花见美娘哭起来没完的样子,她见周围有人不但看着都要围观了,连忙让她先别哭了,再这么下去没事都要被人认为出事了。
美娘连忙不哭了,她站直身子,很不好意思地给春花赔不是,说把春花的衣服都弄脏了。她刚才脸贴到春花的肩膀上了。春花是披着斗篷的,不过没有把帽子戴上,那件斗篷的帽子边上是白色的毛皮,现在沾上了一块红色的,那是美娘的胭脂,因为流眼泪都化开了。白色本来就显脏,那大红本来就显眼,碰到一起想忽视都难。
春花笑着说没事,心里却叹息一声。
这件斗篷是顾御风送给春花的,上面的毛皮据顾御风说是貂皮。纯白的貂皮啊,春花知道价钱很贵,她今天本来不想穿出来的,但是顾御风说东西就是拿来用的,脏了坏了换新的就是。他说那是他自己猎的貂,又不是花钱买的,不要算计钱,就当白来的。春花听他这么说就穿出来了,结果真的脏了。
美娘听着春花说没事,她心里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感激春花——毕竟春花很大度地没有怨她,连一丝埋怨的表情都没有,更没有表现出心疼那块皮子,没有让她感觉尴尬。那皮子一看就是好皮子,换个人都会有些心疼吧?反正要是她她肯定会心疼。——但是她却没办法升起感激的心思,只觉得嫉妒。
六婶现在真是幸福啊,看看她现在多好看啊,头发黑亮,皮肤白嫩,嘴唇都不用抹什么就红润得好像春天最红的花儿一样,手指头都白得像玉一样,指甲盖儿都透着粉。整个人一看就是被滋养着过日子的,根本不受一点苦。再看她的穿着打扮也完全不比她见过的那些最有钱的姑娘太太们穿得差。而就在半年多之前她还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土里土气又瘦小枯干的乡下妇人,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都是没光的。自己和她站在一起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一个是春天开得正盛的牡丹花一个是田间田埂上的杂草!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美娘真是觉得上天不公平,所以她心里满满的都是嫉妒,这些嫉妒让她没办法对春花升起感激之情。
真是有钱了啊?根本不在乎把那块皮毛弄脏对吧?显摆是吧?如果不是你阻止我在胡家那两兄弟面前表现,也许我现在能过得比你好!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我以后可怎么办?都怪你!
美娘本来心里只是谴责着春花那种满不在乎的口吻,后来一想到她今天遇到的事就怒从心头起,把自己一切的不幸都怪到了春花头上。
春花看着美娘的眼睛,她脸上没有表现,心里却在想这丫头是在心里骂人吗?骂的是她吧?难道自己刚才不该说没事,该骂她两句?
春花多聪明啊,她有些猜出美娘的心思了,有些无奈。
银姑看美娘的脸色有些不对,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脚很疼。”美娘连忙说,她想自己可不能把心思表现出来,好不容易六婶现在对她表现得亲近一些,她要趁着这次机会把她们的关系搞好,不能再把关系推得理更远。她现在也需要和六婶他们搞好关系。
美娘一想到今天遇到的事情,想到那些人对她的吩咐,她的脸色变得更苍白,明明这夜色很美,眼前都是明亮的灯火,她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