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腊月,家家户户盐猪羊,作腌鱼,更有富闲者,邀朋约友,夜游天街,观舞队以预赏元夕。
府邸东花园书房。
“你是说,你居然被发现了?而且这位朱大人家里,还有金国的奸细?而跟你一起被送进官府的人,有可能是我的哥哥派去的人?”赵构放下手中的书卷,不禁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位朱大人的所有事均是清白如水,他不过是看着大哥肯定能坐上太子之位,想提前偷偷卖个乖,能够在下任皇帝面前讨个好,也能让母后在后宫里能过的舒服点。
朱胜非仅仅是他洒下众多饵料的其中之一,却没想到,看起来朱大人竟是一条深藏不露的大鱼。
“王爷请看!”一反在游马庄看起来尖嘴猴腮模样的中年男子,虽仍然是恭敬姿态,却有足有力,中气可观。他双手奉上的,仍是他见事态不妙,从圆圆妆盒里拿的一支清凉油。
赵构用手拿起此物,在烛火下莹然而绿,说不出的剔透好看,就是官家那里,只怕也没有这等爱物。
“这般晶莹剔透的琉璃,标下竟是头一回见,可朱家娘子不过将其随手而扔,日间也少见她拿来赏玩……”朱家之富,也是他平生未见,要是说句不好听的,只怕那宫中妃子,也未有朱家娘子那般自由富态。
赵构脸色微变,他打小在宫中与母亲冷落般长大,母亲日日夜夜都在等着官家的到来,就连每年的生辰都是在乔贵妃的提醒下,才能得赠薄酒礼品,单独面圣。
身为宫妃都被冷落如斯,若不是还有他勉强算得上是个皇子,两人在宫里的地位可想而知。要不是出宫来分府得有皇家威严,内务制造有定例成规,加上有了王爷头衔唬人,舅舅帮衬经济,他与一般中等百姓,也无甚区别。
“朱大人竟是身怀巨富,可这么多年来,他居然不拿钱打点上官?”此时他身边的太监安心突然出声发问道,这人也太奇怪了,早年就得中进士,肯定聪明有慧,既然家财丰厚,何愁不得进阶?
中年男人林成回道,“这小人并不清楚,具标下所查,朱大人与夫人举案齐眉,两偕鸳好,爱女如命,教子如松,对两位老人也是孝顺有加,恭敬体贴。一家人十分和睦。”除了对朱大娘子太过宠爱之外,林成觉得朱家可亲可敬,与之相处如春风拂面,毫无龌龊,自然说话实诚。
赵构心里沉吟,莫非这朱大人还是什么隐士不成。真可谓是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世?
“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赵构让安心给些银两。
父皇对于自己的胡作非为不是没有一点儿察觉的,只不过在他沉浸与玩乐时,这点不安也就被忽略了而已。对于蔡京的几起几罢就是明显的证据……有些大臣早有请立太子而让父皇让位的意图,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想去示好赵桓呢?朱大人那里,暂时还是不要惊动,让邢氏走动下好了。
说不定这位朱大人……要是能见识见识,倒也甚好。
再过不了几天,就是宣和六年了。
赵构望着窗外的明月,他连上朝听政的机会都没有,又有谁会……
朱胜非带着随从奔走一日,待夜间月光大光遥望城池,索其底细奸细口硬,誓不肯言,便将奸细杀之,搜检其身,未见异物,便将尸体埋于林中,再行至城中休息。
虽是疲惫至极,但朱胜非仍不能睡。
他本是书生,年至四十有二,才在女儿仙根神觉下,大梦初醒。忧愁金国即将来袭,大宋国祚将覆,自己年老无权,又非大能力者,不能拨乱反正,救国救民,实在是日夜焦急。
“唉……”朱胜非不由得一声叹息,为国驱命,他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亦所不辞,可他稚女幼儿,何其无辜!
想到圆圆,他的心里渐又火热起来,她小小孩童都那般努力,骑马射箭,他一个男人难道还比不过吗?!未来之变,不可估量,便先独善其身再求兼济天下。
朱胜非几月心思转变,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仆随其主,见朱胜非查之奸细,便坦然处之,心中敬之,服其气魄,更加言听计从。
一行人有好马之便,天公作美,未需一月,便来到汤阴县。
“大官人,这里就是汤阴县了,您快歇歇,喝口水。”力平从店小二那里打听清楚,便提壶给朱胜非倒茶。
朱胜非神情一松,连饮两盏,“让大家伙都吃杯薄酒,用上饭菜,明日便去寻访他家。”
“是!谢大官人。”
亲眼看着朱大官人随手便杀了一个自己身边的人,虽说是金国奸细,但大官人口慈心狠,可见一般。原本护卫圆圆一班人等,无不提心吊胆,就怕被大官人误会尔等也是奸细,人头不保!加之一路上虽是吃喝不愁,倒也真是吃了些苦头,在游马庄起了的一层浮膘立马就下去了。
“大哥,你说大官人这么老远跑到这偏僻地界做什么啊?”大口吃着面汤,斜眼涂远便小声问道,“说是找人呢。”
“这人可是好大面子,居然让大官人自己亲自来。”薛古轻声道,“我知道,大官人要找这人,叫岳飞。”
“跟大官人不是同姓同宗啊,也没听说过啊。”涂远奇了。
大哥柳通皱了皱眉头,“大官人做事,有你们说话的份?”把筷子一放,“别忘了自己的小辫子还在呢,舒服日子又过的不耐烦了!”
一路上都听闻金国已经攻占了辽国国都,辽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