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万籁俱静,赵构看完堆积要案上的大部分奏折,放摞下笔,站起身来,叹出口气。
——做一个好皇帝,真的是很辛苦啊。
“官家,您是去?”吉祥见赵构停下办公,忙上前问道。
赵构想着后宫里除了母后之外,还有两位当初在康王府里的旧人。只是每回去她们那里想放松一下,除了流泪续旧就是对花感怀,累人。
“母后睡了没有?”跟母后请个安,就睡觉吧,明日肯定又是一番“口水战”。
既然分管家事,除了命脉的粮草商行与船厂外,吴娇娘痛快得将家中大部事务及两家布铺与依附而来的几家杂货店都交给了圆圆。
故此等朱胜非回到家里,竟是圆圆在门后迎接他。
“给爹请安!”
朱胜非哈哈一笑,“爹见到圆圆就快活了!”
“嘻嘻,爹都好几天没回家了,娘可担心你了。”圆圆上前挽住朱胜非的手,“您累了吧,我已经备好了热水,您先洗洗,一会儿,我跟娘陪您用饭~”
“好,好好。”真是女儿贴心啊,朱胜非泡在浴桶里,只觉得全身都松快了。这水里面加的是什么?味道清香,水滑如乳。看来又是圆圆搞的玩意儿,女儿家别的她不上手,这倒是做的很好。
圆圆既然管家了,可她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在家里办了个成人私塾,没办法,就算是在她家里,不识字的那也是大有人在。每个管事不论老少男女,统统都给她学学学,一个月后,可是要考试的,若是不通过,那就有降等的警告处分了。
当然不会教很难的,先从一二三四到百家姓,再懂得各类蔬菜水果的名称开始,总之——再买个印刷局,让爹爹抽空写个百言家训,进行教化。
杂货铺子,药材铺,这些原本都不是她家的生意,只是开封靖康一过,许多人家支离破碎,无力支撑,但不是跟朱家就是吴家沾点亲带点故。本着为善于人的作风,吴娇娘统统都接收了。这样的账面上可想而知,每个月都要支出去一大笔。
这些钱,吴娇娘都当是亲戚来往的费用了,也算是有个好处,想凭着自己有张亲戚脸就来刷钱的,那是绝对没有。给圆圆看一方面是想让她了解亲族的意义,一方面也是让她去看看人心人情。
圆圆则是一心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些铺子扭亏为盈呢,不然岂不是大话都打脸了?
坐在轿子上,摇摇摆摆由轿夫抬着去巡查铺子,圆圆实在是有点不耐烦,要是桃桃儿在就好了,她可以直接骑马……不行,亲爹刚刚请皇上颁布了条例,非军机要务,任何人等不可在汴梁街市上纵马而行。
百废待兴,大家齐齐讨论之后,重新规划了街市与坊市的位置,将主要干道及政事要道微微区别开来。所以圆圆打眼望去,大家都来来去去忙活着。
朝廷上的空缺,也正等着贡院修复完毕,就重开恩科,对于这些事,朱胜非倒也不避讳,与母女两人都有交流。他如今轻易不下判断,毕竟走到他这个位置上,掌握一点儿平衡很重要。
“大娘子,王家杂货到了。”
杜氏走到轿外,来扶圆圆。
“那个,那个就是我们家大娘子了……”小春期期艾艾地拿手指道,原本还算是娇艳的她,此时已经完全瘦脱了形,难怪朱家的下人四顾而视都没有发现是她。
“是吗。”看不出来样貌如何,“她真如你所说一般,貌美如仙?”
“就是,长的真漂亮怎么总是戴着面罩,不是就套着帷帽?”他们跟踪观察她很久了,就没见到过她的真容。
小春弱弱道,“大娘子受过伤,养伤期间不得见光,免得晒出斑痕;后来,朱大人得重用,他们不想让大娘子入宫采选,才纵容流言传她貌丑无盐……”她麻木得说着,打从走出朱府,她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她连恨,都不知道恨谁。她好想解脱,让她死吧,不管让她做什么,她只想来个痛快!
大汉讶道,“凭这位朱大人的地位,若是进宫,官家最少也立个嫔位给她!”
俊秀少年望着圆圆的身影走进店铺,回头吩咐道,“走。”既然知道了她的样子,那么之后,可就要看他的了。
“杀了我吧,你们不是都问过了吗?为什么还这样对我……”小春欲哭无泪,被绑在柱子,面前摆着一双筷子夹着正在蠕动的蛆虫在她面前晃动。
“唉!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你仔细再回答一遍。”两个男人一高一矮,脸上带着不好意思,手却根本没停过。
“问吧!问吧,赶紧问!求求你们,别折磨我了!我受不了,受不了了……”小春哭都哭不出来,她想死,她想死!
高个儿拿起几张纸,不再废话,“她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黄色,鲜艳的颜色大娘子都喜欢,白色她也喜欢……”
“她喜欢哪种动物?”
“马,她喜欢马,最喜欢的马叫桃桃儿,她可以在玩上玩杂技,比骑师都厉害……”
“她喜欢吃什么菜?喜欢什么花?”
“……大娘子不挑食,不,大娘子挑食……不知道,大娘子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她吃的很少,她总是在说,不够味,我不知道什么才叫够味……莲花,大娘子喜洁,最爱莲花,茉莉她也喜欢,说可以拿来泡茶……”
“她时常作息如何?与家人相处的怎么样?哪个下人最得她的信任……”
“……没人管过大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