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小姑娘手里还有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朝廷有令,私藏弩具者即斩,流民营竟然还有这玩意。
不只是顾子瑶,刘田也是大吃一惊,脸色铁青的厉声喝道:“你这是发什么疯?还不收起来退下!”
或者应该说,在场众人几乎都懵了,谁也想不到刘彤儿此时突然发狠。如果只是意见不同,出来劝几句还算正常,可这上来就动用弓弩,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想火并?
以顾子瑶的急智也久久无语,他此行志在安抚,根本没有挑拨分化的打算啊,自己这初来乍到的外人,怎么可能离间对方父女?再说若把流民营搅乱失控,那对他的计划也没任何好处。
林阁主骇然,擦了擦汗,低声对顾子瑶道:“贤弟,愚兄真的信了,你的女人怎么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林阁主与顾子瑶席间曾多次谈及顾子瑶的以往身世。
顾子瑶也低声答道:“正打打杀杀呢,严肃点!这不是我的女人!”
林阁主嗤之以鼻,“为了你都这样了,还说不是?你不会从一开始,就抱着美男计的心思吧?”别人不明状况之前,不敢随便开口,还是刘彤儿先厌恶的扫了武飞一眼,才对父亲道:“爹,顾公子乃是京城王爷府派来的特使,京城内想以工代赈,养活咱们数万兄弟,我岂能看着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拒绝这份善意,断了乡亲们的活路?”
此言一出,周围流民尽皆哗然,刘田面色更是难看,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竟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自己的小心思!他素来缺乏应变之才,只强辩道:“简直是反了!你胡说些什么!”
刘彤儿也不理他,纵身跳上了一块大石头,朗声道:“诸位乡亲听真!我父亲受人蛊惑,误入歧途,想要带领大家作乱,再受招安换一场功名富贵!尔等愿意无辜送死么?
幸得顾公子前来,说布政使司已经备好救命法子,让我等修渠、修路,管饭!一天两顿白米饭,每月再有半吊钱!尔等愿意跟着我爹去拼命?还是跟着顾公子有饭吃?”
这番话简单直白,对于饥饿流民来说,白米饭和半吊钱,几乎是他们梦想的全部。这话又是素有威望的刘彤儿口中说出来,流民哪有怀疑。难以掩盖情绪激动,一起呼喝起来。
“你真发疯了不成?”刘田已经怒的不知道该怎么怒了,直想扑上去把女儿拉下来。却被刘彤儿身后的护卫拦住。那几个都是刘彤儿的铁杆拥趸,手中拿着朴刀,威风凛凛,并不听从刘田使唤。
武飞又是伤心又是恼怒,面色铁青,徒劳的呼喝道:“彤儿小姐,你可不要被这小白脸花言巧语给骗了!官府的话什么时候能信了?想要吃饱饭,咱们只能靠自己!”
虽然是垂死挣扎,口气倒是慷慨激昂,旁边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呼声不由得小了些。刘彤儿冷笑,手弩微微抬起,箭矢划出一道弧光,吓得武飞缩了缩头。
“你们是不相信官府。还是只相信给你们好处的官府?”刘彤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当众把刘田的小心思全都抖了出来,“荆楚省那几位老奸巨猾的大人,给你们许诺的好处就能信了?”
这是刘田内心最深处的小秘密,平日他在流民面前装得豪侠仗义。若是此事被揭破,他还有什么脸面占着这首领之位?
“不孝女敢尔!”他只觉得口如万针攒刺,骂了一句,就觉得气血逆流,无以为继。
刘彤儿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继续对流民道:“诸位乡亲,我爹年纪大了,受人蒙蔽,这才办下糊涂事,我在这儿先代他向诸位请罪!
但如今坏事变好事。我们参建南北长渠,不但能吃饱穿暖,待完工之时停在南方,还能就地定居,安顿下来,这也算是一条最好的出路!”
既然抛了户籍成了流民,那老家是回不去了,何况荆楚省北部灾情严重,土地贫瘠,他们回去也没什么指望。
之前刘彤儿说有吃有喝已经解了燃眉之急。如今说到后期安顿,那可就更是点燃了流民心中的希望。这些农民都安土重迁,谁也不想长久的流落江湖,听到“安顿下来”四个字。不免就心生向往了。
刘彤儿见状,又趁热打铁道:“别的不提,顾子瑶顾公子是什么人物?这都是有口皆碑,江湖上称为及时雨!
如今又是顾公子说服了京城布政司衙门。我想这样的豪杰人物,怎么会不远千里的特意来害我们?我们信不过顾公子,在这京城中又能信得过谁?”
这一连串话说下来,大多数流民哪里还有疑虑?顾子瑶是出了名的大名人,名头在这里摆着,还是可以相信的。
武飞咆哮一声,不顾人群阻拦,突然间夺过一人手中朴刀,向顾子瑶扑过去,口中只大叫,“都是你这个混账迷了小姐心思!我杀了你!”
武飞心思狭隘,只恨顾子瑶到来,破了他与刘田的大计,更勾引得刘彤儿反水,暴怒之下,不顾一切的就向顾子瑶出手。只想着能够将其击杀当场,或者便可挽回局面,再不济也能出一口恶气。
他身强力壮,脚步又快,刹那间就冲到了顾子瑶面前。顾子瑶大惊,正要运起灵力神通阻拦,但事起仓促没来得及。
所幸浩然之体也不是吃素的,基本身体素质早得到了强化,正要狼狈避让过去,又听到噗的一声,武飞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手中朴刀也停住了。
他缓缓转身,后心深深插着一支弩箭,血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