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
孤枕,难眠。
独身起,着青衫。
风霜雪底,一树娇颜。
冷夜初绽放,不争在人前。
花色羞煞芍药,心性堪比青莲。
待到春来百花后,辗转零落卿眉间。
这是一首宝塔诗。
寒香看到后,只觉得脸上一热,也不知是不是她内心作祟,这个以寒领首的宝塔诗,跟她现在名字中的寒是一个字,且这首宝塔诗是首咏梅的,尤其是最后一句,辗转零落卿眉间,仿佛是暗喻自己眉心的那一点朱红。
寒香自幼学医,但是临出嫁那几年,姑姑也曾给她请了名师,教她诗词歌赋,她虽不精通,却是会赏鉴的。
卫衡写的十分的好,宝塔诗看着容易,却不是那么好写的,卫衡写的一环扣一环,一韵压一韵,寒香仿佛看到了冬夜里,寒冷的月色下,他一袭青衫,立于梅前的样子。
寒香看了看,这是正月里写的,下面有落款。
卫衡站在一旁,见寒香看着那首宝塔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是心底有种东西蠢蠢欲动,想破土而出一样。
卫衡往前走了一步,见寒香手里还拿着笔,愣愣的看着那首宝塔诗,卫衡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宣纸,放在了桌面上。之后立在寒香的身后,长臂一伸,握住了她拿笔的右手,只觉得怀里的人儿全身一僵,卫衡没等她挣扎,便带着她拿笔的手落笔在了宣纸上。
这样被卫衡抱在怀里的姿态,寒香整个人仿佛都石化了。
卫衡的右手仿佛燃着火一般,火苗噌的一下燃到了她的手上,顺着她的手,似乎蔓延到了全身,寒香只觉得脸上都快被烧透了。
她看着卫衡的手带着她写下一笔一划,每一个字她都认得,但此时仿佛真的是大脑坏了一般,仿佛木偶一样由着他牵着线一点点的写完。
那是有一首宝塔诗,镶嵌着她名字的另一个字:
香。
初透,寒凉。
萦绕那,小轩窗。
起身寻觅,人影无双。
根落风吹雪,身正雪打霜。
宁守枝头独醉。不为群芳神伤。
遗世独立应如你,寻来拭与眉上妆。
依旧是咏梅,依旧是暗喻她,若是刚刚只是她心里作祟,那么此刻,寒香已经十分确定卫衡的心思了。
等着寒香回神,才匆匆的离开了卫衡的胸|前。
她此时脸是热辣辣的,心是嘭嘭跳的,就是双手双脚都是酸麻无力的。
她不是小女孩,她知道卫衡这样的举动代表着什么。
刚刚的某一个瞬间,她只觉得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捶在了心底,那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事情很多场景,都是与那个握着她的人有关的。
那一瞬间,她仿佛忘了与太子那九年相敬如宾的日子,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红袖添香,举案齐眉。
他的笑,和煦如暖阳。
他的静,气度如白玉兰。
他将袍子罩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他说让自己不要放弃的那一刻。
寒香突然想逃走,想顷刻就消失。
她转身的时候,被卫衡拉住了胳膊,卫衡抓的紧紧的,寒香挣脱不开,也仿佛是中了麻沸散一样,双脚都是麻木的。
她不敢转身,怕脸上的神色会泄露自己的情绪。
这时卫衡走到寒香身前,扳过寒香的双肩,低头,凝望,郑重的说道:“给我一个可以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寒香只觉得接着刚刚那重重的一捶,此时她的心又被紧紧的揪起。
前生从她出嫁做了别人的妻子后,整整九年的时间,却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等待着被|宠|爱、被呵护的孩子。
这种感觉仿佛是带着酒意般的熏然,让人沉迷,让人迷醉。
寒香抬起头,卫衡的眼中有有着殷切切的等待,等着她的回答。
在看到他那双清亮的眸子,黝黑又干净,寒香脑中的混沌一下便散了干净。
自己已经身在泥潭,又何苦拉他进来。
他有理想,有报复。
自己有深仇,有大恨。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让彼此伤情罢了。
寒香低下头,伸手去掰开卫衡的手,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卫衡不是没看到她眼中那瞬间的沉迷,只是她心上压着太多的东西,渐渐的让她的双眸只剩下冷静。
卫衡被她掰开了双手,在她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卫衡再度扳住她的双肩,郑重其事的说着:“你要复仇,你可知道你面对的仇人是谁吗?他是现在的太子,未来的天子,你如何去复这个仇?蚍蜉撼大树,你可曾想过失败后的下场?”
“知道,左右不过是个死字。”寒香说着。
卫衡看着她倔强的神色,缓缓的松开了手。
看着寒香转身,看着她走出书房,看着她转个弯回了自己的房间,卫衡颓然的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他看着桌案上那两首宝塔诗,为首第一个字都镶嵌着她名字中的一字,卫衡看了许久,才猛地站起身来,将那两张纸放下,大步出了书房。
他来到寒香门前的时候,门是关着的。
卫衡推开门走了进去,寒香此时靠在床前,见着卫衡进来,吃惊的看着他,卫衡从来都是谦谦君子,这样推门而入,还是第一次。
只见他来到寒香跟前,比之前的神色更为凝重的说道:“你要复仇,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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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官:这撩妹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