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涵直言不讳对他吐露,并非心中没有定数,只是她太过了解李霄晟了,虽然她见过他数次,可是李霄晟对她却全然不知。
记得在苏府,圣上命他来为父亲诊治,虽然几面之缘,但是她还是记得了他,因为当日嫡母王氏在责罚一名婢女,两名手持木棍的家奴,用力重重打在那婢女身上,腰间已经血红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只见那婢女只是吊着一口气在,却已然命悬一线了。
庭院中的夫人小姐,都像看戏一般,掩袖偷笑,全然把人命不当成一回事,如此轻贱,当时苏若涵也在场,她只不过是上前替她说情,劝嫡母放过她,却遭到二十个耳光,跪在一旁和那婢女一同责罚。
李霄晟为父亲诊脉之后,离开苏府,准备回朝面圣,途径此处,看到这么一幕心惊肉跳的一幕,厉声制止,嫡母看他当朝太医院红人,也不敢造次,行刑之人也纷纷吓的跪地,最后一把抱起那婢女,离开了苏府。
想必李霄晟也没有留意到,跪在一旁被扇耳光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苏若涵,当时苏若涵嘴角留下一抹鲜红,却笑了,这瑾儿算是逃离这个魔窟了,后来有关于瑾儿的事情,也就全然断了消息,只是一点,离开了苏家,以后就好过了。
父亲苏景洪,也因为此事在朝中招人非议,后来父亲回来,重振家法,任何人不得私自用刑,如若被发现,一律逐出苏府,不管是谁,嫡母也稍有收敛,不敢非议,苏府果真过了几日的安定日子,可是父亲因为黄州闹旱灾,朝廷的银子大量下拨,可是旱情依旧没有得到遏制,相反银子如流水,都被各个官员中饱私囊了,父亲就走马上任,调查此事。
父亲前脚一走,嫡母就把苏若涵这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命人把她下嫁了,也就是因为此事,她才逃离了苏府。
苏若涵对李霄晟有着莫名的感激之情,也许因为他医者仁心,也许因为他曾经救过命悬一线的瑾儿,只是如今,不知道这瑾儿,可还在世上。
“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李霄晟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苏若涵只是淡淡一笑,上前脱下他那身黑色的夜行衣,没想到里面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款式朴实,质地却称之为上等,穿在他身上,格外的飘逸,不染纤尘。
“你这胳膊上的伤,是剑伤所致,想必你和那李侍卫已经交过手了,寡不敌众,你还真是不自量力,这伤口,伤至筋骨,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才好?”说着,手下的力量微微收紧。
李霄晟并没有拒绝她脱下他的夜行衣,只是看她故意在他胳膊上,用力一按,果然他忍受不住疼痛,一声闷哼从他嘴里传出,虽然他已经在极力隐忍着了,他脸色苍白,因失血过多而产生的病态。
“你又没有止血的药,就算我告诉你了,又如何?”李霄晟语气冰冷,倒不是因为他过多提防她,只是因为在她眼中,她太过精明。
“这谢雨轩虽然不是危险之地,但是也难逃李侍卫的追捕,他们刚刚搜查完,并没有找到你,你以为他们不会返身回来再查,那个时候你就难逃一死了,还有闲心管我的秘密会被你说出去,只怕,就算你说了,他们也不会信你,如今,你为鱼肉,任我宰割,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让你这么失血过多而死,也并非我所愿,而你死在这里,也会给我造成麻烦,既然如此,你我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苏若涵起身,看见南檀木上有一个香炉,便取了一些香灰,倒在他的胳膊伤口上,李霄晟因疼痛而闷哼一声,果然那伤口的血便止住了。
李霄晟撕下一块衣料,独自给自己胳膊上巴扎,闷声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医理吗?怎么知道这香灰有止血的功效?”
苏若涵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他,在苏府她动责被打被骂,身上难免有伤痕,只是那些伤痕是没有大夫给她诊治,她也没有银子,只是看着下人用香灰止血,所以她才知道,香灰止血不过是贫苦人家的一剂良药,说起来也够心酸的。
“天色快亮了,你从正门走出去吧,想必现在已经没有侍卫把手了,这个时辰刚刚好,天色蒙蒙亮,想必也不会有人疑心你,你胳膊上的血迹,你自己当心就好,请吧。”苏若涵站起身来,独自拉开大门,发出‘吱嘎’的声响。
李霄晟眼中一丝疑惑,道:“你果真放我走?”
“不放你走又如何,只是李太医,你要记得,今日之事,你欠我一个人情,说不定,他日你就要连本带利的还我,如何?”
李霄晟却笑了,她太过聪明,又太过自负了,不禁摇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谢雨轩。
自李霄晟离开后,屋内一室清冷,撇看了一眼夜行衣,随便找了一个瓷盆,燃了一把火,夜行衣遇火转眼之时,化为灰烬,不露影踪。
天际,已微微露出淡白,云彩聚集在天边,像是侵染了血的兽,清雾弥漫,太阳似乎突破了云层而出,耀眼夺目。
雯菲已经等候在门口了,见她推开门,只是淡淡一句:“梳妆。”
片刻苏若涵已经穿上一件浅粉色广绣流光裙,媚态淡红曳地水袖对襟纱衣,腰间用一条白色的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
吃了几口糕点,倒是觉得索然无味,便跟随这雯菲前往慕容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