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问,这件事,可不可以交给你。”

潘小园心中砰砰跳,瞌睡碰到枕头,难以置信,确认一遍:“你是说,让我去东京,经营——暗桩?”

武松点头,“做梁山的耳目,随时探听风向。当然,不会派你单独一个人,会有其他可靠的兄弟一同协助,我也会一路陪同着,安全上尽力保证,争取让这次的暗桩做得长久。”

潘小园热切地点点头,心里明镜一般:如此一来,暂时离开梁山一阵子,若有人记恨她,譬如石秀,便暂时不会去找她麻烦;至于史文恭跟她“暗通声气”所引起的谣言,也可以耐心等待慢慢冷却,终会有不攻自破的那一天。

而“暗桩”本身是个长期投资,并没有和梁山利益直接冲突的地方。既然有别人“一同协助”,说白了就是互相监督。这就叫搔到痒处。眼下她自己的身份已经有些敏感,巴不得有人天天朝山寨汇报她清白可靠呢。

况且,“到了东京,我们还可以亲自动手,探查西门庆的下落……”

武松却轻轻一挥手,“这个先不要着急,安全第一。”

“嗯。”她赶紧点头,表示明白。这叫做进行秘密工作,暴露自己是万万要不得的。想着想着,又是心潮澎湃,好像已经行进在冒险的路上了。

一片小小的水泊,水中分出一条隐隐约约的路,展示给她一片豁然开朗的新天地。

突然又问:“那么,军师他们可曾议定,这‘暗桩’是个何许模样,是要扮成个富户人家,还是要装成个商铺茶馆,还是……”

武松摇头,“还没想好。寨子里都是大老粗,对这种经营的细活计都是一窍不通。你若去了,正好可以帮着参谋参谋,看那暗桩伪装成什么最好——你是做惯生意,理惯钱财的,当然是就着你擅长的内容来做,譬如……”

他忽然停了话头,微微转过身,迎在她面前,一双眼微微带着朴素的笑意,阳光洒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饱满的额头、硬挺的鼻梁,组合在一起,出乎意料地显得柔和。

他唇边也忍不住漾出笑来,接着说道:“譬如,可以做成个酒店啊。”

酒店。

潘小园觉得整个世界寂静了那么一刻。满山星星点点的树木鸟雀之声,连同空气中的清新凛冽,全都一下子收拢在一个巨大的泡泡里,滚进她胸膛。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膨胀开来,四肢百骸像是一下子通了任督二脉,一股子磅礴之气游遍全身,冲到眼眶里,出乎意料的一片酸。

盯着他那尚未淡去的笑容,不自觉结巴起来:“你……”

武松也忽然有些不自然,目光躲避了一刻,随后发现无处可躲,袖子让她拽出褶子了。

他笑笑,怕她不懂似的,沉甸甸的声音,又解释一句:“我不是早说了,会还你一个酒店的。”

一句话说完,三分紧张,七分得意,等她认可。

眼看着面前人一双干净的杏子眼儿放出光来,饱满的双颊颤了颤,那笑容就像夜幕里的星,一瞬间绽放出来了。

她话里忽然没有方才那股子冲劲儿了,噙着一口温柔如水,也有点不自然:“你、还记着呢……”

以为她记恨不买账,赶紧退一步:“我也就是说说……”

听不下去他解释。潘小园毫不客气地打断,揭发他:“你是早就想好的吧!”

声音出乎意料有些涩涩的。这人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出征打仗习武练兵一样不少,平日里也不爱和她多厮混,乍一看就是个木讷纯爷们,不近女色的标杆典型;可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雪中送炭的总是他,还偏偏甩甩手,作出一副只是恰好在这里的假象,有时候几乎要把她骗过去了。

什么暗桩,什么酒店,说得轻描淡写,背地里,不知替她说了多少好话,争取了多久呢。

过去他有什么“劣迹”都一笔勾销了,甚至觉得自己方才那些顾虑好可笑。他这样一个热爱自由的人,又怎么会狠心给别人套枷锁呢?

抬头看他,微微起伏的厚实的胸膛,浸出薄汗的鼻尖,清澈的眼,眼中有些局促的神情;就连鬓角一缕勾出来的硬头发,此时都怎么看怎么顺眼。

她忽然低头,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些柔柔腻腻的。

“所以,要我怎么谢你呢?”

武松一怔,摇摇头,“不用啊。”

看她开心,他心里爽快,不就够了,斤斤计较什么?

她却执拗,口气里有些撒娇的意思:“不成,现在赶紧想。”

他觉着这话里有些暧昧的暗示,又说不上来她到底想干什么,心神不宁地一挥手,把话题拉回来:“方才还没说完呢。你要争取这个机会,最好这几天拿出个可靠的计划,然后再跟……”

给他机会他不抓住。潘小园忍下再调戏他的冲动,又决定从此不主动了,让他着急去吧——一天之内,心思变了四五回,自己也数不清楚。

武松见她神色又严肃了,话音一顿:“怎么了?”

一本正经地答:“没什么,接着说。最好这几天先拿出个可靠的计划,再——怎么着?”

武松不知是该恼还是该怎么地,甩开胡思乱想,接着说:“若是这事成了,你可要搬出梁山,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东京城据此数百里地,中途也不是那么好跋涉的。”

潘小园“嗯”一声。梁山已经成了她的半个家,确实也并非轻易能舍弃的。但天下这么大,总不能一辈子局限在这个小水泊里,早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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