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夫人唇边那抹似是无所谓的笑意,妙真心中一震,下一刻,生出些难以辨别的滋味来。
司夫人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司夫人愈是这样说,便表示她愈是在意。
看来这回,司夫人是真伤了心了。
可她觉着沈霓裳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所谓旁观者清,沈霓裳看着性子淡,但绝非那种无情无义之辈,她只是不太擅于表现出来。
但她能怎么说,一切是出自她的感觉,该说的能说的,她已经说了。
妙真长长叹息。
明明之前,这母女俩好的时候,旁人谁都插不进嘴,怎么一转眼,就成这样了。
沈霓裳原本心情就有些说不出的憋闷,在司夫人那里再一碰壁,心情就更糟糕了。
破天荒的,晚膳也少吃了不少。
明明还饿,但胸口似乎堵着什么,就是下不去。
她有很多话想问容苏,问不出口,也有很多话想说给司夫人解释,但也没办法开口。
三个丫鬟见她不怎么说话,也都识趣的不招惹麻烦她,各自商量着做事。
一夜睡得不安稳,总有些半梦半醒。
还有一回,她竟然迷糊中看见容苏同司夫人两人,一个朝她挥手,一个朝她冷笑。过后,双双转身离去。
她在后面着急得大喊,但嗓子却发不出声。
蓦然惊醒,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一头一脖子的冷汗。
她拥着被子坐了许久,才又躺下去睡。
这一回没再做梦,但屋中陈设似乎都看得模模糊糊,根本没有达到真正的深层睡眠。
督促玉春二丫练功,她都有些心神不属。
早膳时候,她问三个丫鬟:“听人说,梦都是反的,你们可曾听过这样的说法?”
玉春同小翠都摇头,只二丫道:“我——”见玉春小翠目光,她改口,“奴婢没听过,不过我婆婆头日晚上做了梦捡了一百多个大钱,然后第二日摔了一跤,看大夫花了一百多大钱。”
“那就是真是反的。”沈霓裳说了这句后,面色好像松缓了些,早膳也多用了不少。
玉春小翠完全不明所以,但见主子心情似乎亮堂了些,她们也松气不少。
用过早膳,沈霓裳就带着玉春去给司夫人请安。
这回是妙真出来挡了她。
“为什么?”沈霓裳看着妙真。
妙真说司夫人犯春困,用了早膳又回去歇着了,可这理由连玉春都不能信。
她知道司夫人生她气。
可杀头罪也该有个理由吧。
就因为那日没有听从司夫人的话?
就算她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至于连见也不想见她吧。
妙真一脸为难。
沈霓裳只好点点头:“那我明日再来给夫人请安。”
回到自己的院子,玉春也想不明白:“夫人这是怎么了?真不管小姐了?”
沈霓裳一听这话更觉着糟心。
还是小翠见机:“只怕是昨日小姐原本说了去又没去,夫人心里有些不开心。”说着又小声道,“小姐,其实咱们夫人有时候也挺小孩子脾气的,小姐多去几回,夫人消了这气,也就好了。”
沈霓裳这几日要盘算的事情不少,小翠的话多少让她舒服了些,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用过午膳,带着玉春出府上了大安的车,到了鼎丰茶楼,那个早前见过两回的伙计一下子将她认出,上前过来招呼。
“你们少东家下午可会过来?”玉春小声问。
那伙计笑着点头,看向沈霓裳:“少东家没说不来就一定会来,沈姑娘不如先上楼坐,等少东家来了,小的就马上禀报。”
沈霓裳也是打算要个包厢好说话,既然他这样说,也就点点头。
到了包厢,沈霓裳一看依旧是之前来过两回的那个包厢,就知这该是张少寒自留的包厢。
伙计上了茶后,玉春就在包厢门口等着。
过了没盏茶时间,穆清同凌飞商子路两路人就前后脚的来了。
见得玉春自然明白,直接就进来了。
“这是那位张少东家的茶楼?”商子路没来过这处,四下张望后点头,“瞧着不错。”
穆清笑着替几人倒了茶:“这鼎丰不错,我那族弟隔上几日就要来坐坐。我也来过好些次,冬日还有火墙,很是会做生意。”
沈霓裳淡笑看他一眼:“你也懂看这些?”
语气平淡,但也听不出讽刺之意。
不过即便有,穆清也绝不会想到那处去,他扬起俊脸笑道:“原先也不懂,也没上心过。不过大哥教了我不少,如今留心多想想,就好像明白了些。”
沈霓裳不说话了。
“那张少东家何时来?”凌飞问。
“今日原本没同他约定,不过我知道他每日下午都要过来看账,方才问过伙计了,说是回来。”沈霓裳回道。
正说着,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紧接着门就开了,张少寒原本温和笑着一张脸推开门,没想到一抬眼看到了却是一屋子满满四个人,将桌子四方都排满了。
他的脸色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沈霓裳说的香铺另外几个东家了。
目光在三个出众的年轻男子身上一落,他的脸上恢复了笑意:“沈姑娘。”
他走了进来。
沈霓裳起身替他介绍:“穆少爷,少东家应是认得的。”
两人抱拳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