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凌飞身份不凡,却连着半年都呆在云州,她就不信,他身为堂堂恩侯府的继承人,真能闲到这个地步。
何况,这两回相见,比起去年,凌飞话少了许多,也不似去年那般跳脱轻松,仔细观察,还能看出他眉宇中藏着一抹深沉之色。
再加上她曾经无意中听到了那场隐秘,“苍鹰”、“覃龙”……若不是碰巧谐音的话,那么那位“覃龙”的身份还真是令人探究啊。
可这些同她并没什么关系,她要的只是能利用好所有能利用的资源,让自己活得更好,更有自主权。
武力也好,财力也好,都不是目的,而是方式。
当然,人不欠我,我不欠人。
她不会亏心。
凌飞定定地看了她许久。
屋中其他几人能听懂两人对答的不能出声,有资格出声的两人,穆清听是听明白了,但脑子里还在转这一团的弯弯绕绕,而商子路听了一半懂,还是有些没想明白。
沈霓裳一直保持那浅淡微微笑意,同凌飞对望,眸光未有丝毫颤动。
她知道凌飞不会拒绝。
于公于私,于她,于他凌飞,这都是一个最佳方案。
她已经把能考虑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了。
甚至,还卖了他一个不小的人情。
皇帝有钱,可皇帝也缺钱。
皇帝想要这香方么?
肯定想,因为这是可以预期的一笔不小而且持续的收入。
这样的一个方案,不仅能将她自己藏起来,还能讨皇帝的欢心。
她说的是私下里,也就是这笔银子会直接进皇帝的私库。
而且有他的担保,皇帝也不会生出多少怀疑。
她说生意上的事情,不需要劳烦,但皇帝占了一半的份额,皇帝能不管么?
真正有威胁的,不是那些商家,而是那些士族。
只要皇帝将这部分挡下了,其他的小虾米,有他同商子路这样的身份,就足以震慑。
至于商场上的手段,就她方才所言,显然是不在话下。
他没有办法拒绝,也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
这不是靠着恩侯府,也不是靠着他的身份讨得的喜欢,而是他真正靠自己这个得来的功劳。
甚至皇帝还可以拿着那一部分低价的份额,来拉拢一些表面上看起来风光而实际却并不那么风光的窘迫士族……几息之间,他脑子里陀螺般转开,愈想就愈是抑不住的激动兴奋。
正当他为自己能想到这样深远而激动时,触及到对面女子那沉静得连一丝波澜都看不见的点漆双眸时,一盆冷水霎时浇下,将他心底那份隐秘自得浇了个透心。
是的,她既然都提出这样的方案,只怕他这番计量,她早已经预见,心如明镜了吧……
“就如你所言。”褪去心中那份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不舒服,他一脸平静,“三万两银子,可否分两期?”
他身家虽也丰厚,但如今毕竟不是他当家,他如今手里能拿出的现银,最多也就一万五千两。
至于商子路,他是清楚的,他手中最多也只能凑个三四千两。
“算我一万两吧。”穆清看着凌飞,沉了口气问,“剩下的你可有问题?”
凌飞盘算了下,点了点头。
“那就好。”沈霓裳看向一直没出声的张少寒,取出一张写了地址的图纸和一串锁匙,“这是铺子的位置和图纸,这个就要烦请少东家费心了。图纸上画的是香窖的构造,至于铺子如何整修,少东家比霓裳更有发言权,我就不贻笑大方了。只是我觉着咱们的铺子装潢最好有自个儿独特之处,让人一眼看见就知晓是咱们的香铺。这点还请少东家多费用些心思。”
张少寒接过图纸展开看了下,笔触虽不如何,但各项参数及注意要点却足够清晰明了。
他点点头:“定不辱命。”
“那我呢?”商子路不好意思问。
大家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他总不能闲着。
“咱们要的货量不小,进货这方面有些琐碎,但原料乃是根本,子路你若有这方面的人手可帮忙的话——”沈霓裳望着他。
商子路呵呵一笑:“我娘手下就有几个懂行的,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宅子那边我会盯着。”穆清终于将所有弯弯绕绕想明白大半,出声道,想了想又看向张少寒:“少东家这边有事也可寻我。”
沈霓裳看他一眼,穆清的神情同过往她所曾见过的都不同,此际说话,眉眼间少了几分天真爽朗,却多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沉着之意。
“沈姑娘,装潢须得制牌匾,咱们这香铺匾额上该题何字?”张少寒问的是香铺的名字。
香为雅事,自古以来,但凡香铺,取名都会引经据典,讲究一个韵致。
在座虽说都是东家,但大家心里都明白,香铺真正的东家是谁。
他自然不会越俎代庖。
沈霓裳垂了垂眸抬起:“不忘居,就叫不忘居。”
“不忘居……”张少寒咀嚼了下,想到了什么,微微颔首,“粗听大俗,再品却雅。也有来处,朗朗上口,不错。”
“少东家才学不错。”凌飞显然也想到了一处,看向张少寒。
张少寒忙道:“不过胡乱读了几本书,如今早已荒废,实不敢当此誉。”
凌飞也不过是说说,并未将张少寒这等身份看在眼里,见张少寒谦卑,他也就不再说话。
剩下两人,商子路同穆清一般,都是读不进书的,听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