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裳似乎对沉香树习性极为熟稔,她既然说得这般肯定,那这种情况显然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不过三人对此全无了解,一时间除了奇怪,也说不出任何猜测。
“那如今怎么办?”凌飞问
“先莫管,再看看吧。”沈霓裳看着三人道。
孔祥倏地起身,朝一处方向望去,神情警惕低声:“有人来了。”
离得近了,能听出来人有意放重了步子,从脚步声分辨,应该不止一人。
穆清凌飞连着沈霓裳皆站了起来。
来者共有三人,一个四十来岁的方脸中年男子,男子着赭色缎地缺胯袍,暗红的赭色在火光下微微折射光泽,看模样应是个领头的。
其身后跟着两个三十来岁模样的男子,一个身带佩刀,身材高瘦干练,同领头的方脸男子几分相似,还有一个穿白色长衫的男子,三十出头的长相,样貌平和也不打眼,举手投足间一派斯文,倒惹得沈霓裳几人多看了两眼。
此人走路的架势似乎不像会功夫,应该也是寻楠师。
能进得这十万大山深处的,会武艺的不一定不是寻楠师,但不会武艺的一定是寻楠师。
且一定还是深谙此道的寻楠师。
三人也颇懂礼数,在离火堆还有十来步远的地方停下,当头的方脸男子笑呵呵朝几人拱了拱手:“打搅诸位了。我等原本打算在旁边宿营,见得诸位这里亮了营火,出门在外相逢即有缘,便过来向诸位借了地儿,不知诸位可介意?”
方脸男子目光梭巡一圈,最后落在了沈霓裳脸上。
沈霓裳略略颔首,做了个请势:“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不介意,诸位请坐。”
孔祥走到一边加了些木材进火堆,将火烧旺了些,然后退在沈霓裳身后的树下站着。
沈霓裳三人也挪后了些,将位置空出来。
方脸男子坐了下来,佩刀男子同那白衣寻楠师也分坐下来。
“鄙姓周,这是鄙人小弟,诸位唤一声周大周二便可,”方脸男子也就是那周大笑呵呵介绍了自己两兄弟后,又指着那白衣寻楠师,“这是鄙店的寻楠师王先生。”
沈霓裳也笑笑:“我姓杨,这是我的两个侄子,杨志杨勇——那位是此番护送我们姑侄三人前来的孔师傅。”
“杨姑娘是寻楠师?”那位王先生忽地开口。
沈霓裳点点头:“手艺粗浅,不值一提。”
王先生温和笑笑,不说话了。
周大向着火堆搓了搓手:“没想到晚上还真有些冷,也不能一直运功驱寒,有个火堆还是方便多了。诸位可要饮酒,鄙人此番旁的东西准备得少,不过倒是带了些好酒。”
周二打开行囊取出几个酒囊,周大接过打开先饮了一大口,很是舒爽的神情,然后递过来:“诸位也试试?”
对方先饮了一口便是示意,穆清同周大对视了一眼,伸手接过也朝口中倒了一大口,细细品味了一番:“好酒!不过倒像是南边的口味,比我们老家的口味上要绵软温和些。”
穆清拿着酒囊也没给凌飞,只同那周大攀谈起来。
“诸位是北边来的吧,”周大笑道,“看个头有些像苍国来的,不过苍国人性子粗爽,长相也没各位细致,诸位应是来自大沥或是东都。”
“周兄好眼力。”穆清笑着点头,“我们乃是大沥蕹城人氏。客人定了山货,收了半年都没收到货,只能自个儿出来寻了。周兄是茂国本地人吧?”
“虽是本地也离得远,我们是东北面来的,说起来也不必诸位的路途近多少,这一路还真够人受的。”周大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大家也差不多,若非不得已,谁愿受这种苦头。我们倒是没接客人的单,不过却是得罪了权贵人家,人家逼着要上等香楠,还非紫楠以上品级不可——紫楠那等珍品本就可遇不可求,哪里是容易得的?若是只要沉香或是品级低一些的香楠,我便是散尽家财也能寻些,可要这等奇珍……唉,一家老小的命都攥在人家手里,没法子,也只能出来卖上性命赌上一赌了。”
周大连连苦笑摇首。
穆清内力运转一周未觉异常,这才将酒囊递给凌飞。
凌飞接过喝了一口,偏首眼神询问沈霓裳可要喝酒驱寒,沈霓裳摇了下首,凌飞将酒囊丢给孔祥。
“你们到了几日?”穆清问周大。
周大道:“进山有五日了,不过这内山是今日才进来的。诸位到了几日?”
“今日第二日。”穆清回道。
那位王先生突然看向沈霓裳发问:“杨姑娘可有发觉不对?”
沈霓裳怔了下,很快会意过来:“王先生也发现了?”
“这里的沉香树应是被人挖走了。”听得沈霓裳这般反问,显然是已经有所察觉,那王先生口气变得温和了许多。
沈霓裳愣了愣,微微蹙眉,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个:“挖走了?”
“诸位应是不同我等一个方向过来,”周大接口道,“今日我们三人来的路上确实看见一个树坑,看痕迹也有些日子,但应该不会超过半年。王先生看过了,里面留下的断根确是沉香树所有。”
挖沉香树?
看三人的神情不似说谎,沈霓裳心下不禁疑惑。
这内山只一个寡妇寨,难道是这帮人挖的树?
可也说不通啊。
沉香树不结香并无多大用处,除非寡妇寨的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