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裳其实是不愿意问及他人私事,尤其还是白凤凰这种算不得熟识的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觉得还是需要知晓清楚些才能放心。
白凤凰一看沈霓裳面上那几分为难的神情便立时心领神会,垂眸勾唇一笑:“沈姑娘是想问那清风寨的薛二同我是何关系吧?”
沈霓裳也不含糊其辞,直接颔首道:“抱歉,毕竟都在这十万大山,故而不得不多问一句。”
“他是我原先的相公,十二年前我把他给休了。”白凤凰语气淡然,“你们不必扰心。我休他那日便说过,碧落黄泉,永不相见。这十二年我从未见过此人,同他也再无关系。”
还真是夫妻?
凌飞瞥向穆清的目光带出几分得意,穆清显出几分惊愕,见得白凤凰面上的冷漠之色,很是识趣地收回探究的视线。
沈霓裳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她最不擅长的便是面对男女之间的关系,带了几分歉意朝白凤凰点了下头:“实在对不住。”
原本沈霓裳是想说薛二当家那封被撕碎的信,但看了看周遭的伴兽族人,她想了想还是顿住了。
话到此刻,三方算是开诚布公。
大祭司站起身,神情分外肃穆,一手垂落,一手按于胸口。
其他几位长老同族长也肃然而立,同大祭司一般动作地面朝东面。
大祭司同长老还有族长面朝东面,口中用边语低低吟诵了一段话,最后话毕,深深弯腰下去,定格了十来息,才起身回到座位。
沈霓裳四人微微愕然,白凤凰朝他们微笑了下,做了一个口型:“……他们在向兽神起誓。”
大祭司回到首位,看向沈霓裳四人的目光温和亲切了许多:“我们已经代表我们所有的族人向兽神起誓,愿意同诸位永以为盟,绝不做伤害和背叛朋友的事情。从此刻起,诸位便是我伴兽族的朋友和贵客了,希望我们的友谊能长久下去。”
沈霓裳站起身,略略行了一礼:“我们中土没有这样的仪式,但我们的确也是真心的。”
大祭司呵呵笑道:“无妨无妨,心是一样将就行。”
三方人遂坐下来,详细商讨各种步骤和细节。
这一说便到了晚膳时分。
一干人移步到了大祭司的屋中,伴兽族人送上各式菜肴美酒,众人一道用了晚宴。
席间,大长老起身向四人敬酒致歉,穆清赶忙拦住,道本是情理当中,并无对错。
至此,气氛愈发和乐。
伴兽族人酒量极好,四人中连酒量最好的穆清都有些抵不过,喝到最后也昏昏沉沉。
好在看在沈霓裳是女子的份上,一干长老族人并不大劝酒,故而,到了散席时,也就沈霓裳同白凤凰两个女子还有几分清醒。
多伦带着几个年轻的伴兽族男子将一干喝醉的男人扶回房中歇息,玛娅连同多伦的姐姐带着几个伴兽族女子收拾残席。
白凤凰自个儿拎了一只酒囊,将另一只酒囊丢到沈霓裳怀里:“走,陪姐姐我喝酒去。”
沈霓裳抿唇一笑:“好。”
两人直接走到南面的山坡上席地而坐。
此际正当黄昏,天际一轮红日半落,彩霞染满了大半个天边。
远远望去,似近还远,端是瑰丽非凡。
沈霓裳浅浅含笑地望着。
“好看么?”白凤凰懒懒笑问。
沈霓裳点头:“极美。”
“所以我喜欢这里。”白凤凰仰首喝了一大口酒,“在我看来,再没有比十万大山更好的地方了。”
“是很好。空气里都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还有花儿的香味,大山自然有它的气息,这是旁处都寻不到的。”沈霓裳道,“这里空气干净、地方干净、人心也干净。让人觉得轻松,自由。”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白凤凰大笑,动作爽朗地猛拍了沈霓裳的肩膀一下,“我说不来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话,可你说的这些我爱听。就是这个意思,在这里过日子,心里头舒服、自在!”
白凤凰力道不轻,沈霓裳吸了口气。
白凤凰这才意识到自个儿手重了,赶紧赔不是:“沈妹子对不住啊,姐姐我就是个粗人,在寨子里头也粗惯了……没伤着吧?”
力道是有些重,但也不至于伤着。
沈霓裳笑着摇首:“无事。”
“你说你还戴着那劳什子面具做什么?好好的一个大美人儿也不寻个好看些的假脸,弄得又老又丑的。”白凤凰很是看不顺眼,“起先那张小脸儿多可人疼?我说啊,你们这几个还真是真人不露相——这一个二个的长得可够俊的啊!对了,那两个叫你‘姑姑’的小子还挺听你话的,妹子,同姐姐说说,你们啥关系?”
白凤凰挤眉弄眼地打趣。
沈霓裳无奈一笑,反问她:“我们就是朋友,你同薛二当家那种才叫有过关系,好吧?”
“嗯,是有过。”白凤凰并不忌讳,也许是喝了酒的关系,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也不动气,淡淡一笑后,几分慵懒地又喝了一大口酒,朝山坡上一躺,“那是姐姐我瞎了眼,沈妹子,你可得聪明些。这男人啊,一开始对你再好都不算好,天底下乌鸦一般黑,这世上想找个靠得住的男人比那海里挑针还难。”
“能说说么?”沈霓裳也喝了一口酒,忽然很有聊天的兴致,也许是白凤凰这脾性对了她的胃口,也许难得有个同性一起闲聊,沈霓裳偏首看白凤凰,“我那日看他似乎对你余情未了,很是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