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妃的逝世,像是一盆臭不可闻的脏水,把宁王和东陵伯府从头淋到脚。碍于宁王是皇子,外头的舆论尚且有些收敛。但是,朝堂上的御史,就没有这么客气
至于东陵伯府,简直可以说是人人喊打了。
现在东陵伯府的下人们,到外面都不好意思提起自己的主家,就怕被一些彪悍的大婶围着扔臭鸡蛋、烂菜叶。
仿佛一夜之间,冯四觉得自己的境遇改变了。从前,她是家中的嫡yòu_nǚ,永远被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家里的大嫂、二嫂更是处处迁就。如今,原本对她极力讨好的大嫂,总是不动声色地牵走跟自己玩耍的大侄女,看向自己眼神竟然是冰冷的,还隐隐地带着鄙视。
她曾经向母亲告嫂子的状,但母亲只是看着她无奈叹息,而后也不过无关痛痒地敲打大嫂几句。
冯四每每想到这里,心里是愤懑的。等嫁给宁王以后,她定要大嫂匍伏在跟前认错!
她不知道,因着她一人的缘故,冯家女儿的名声已经被彻底败坏了。
这让东陵伯世子夫人如何能忍,自家的嫡长女已经八、九岁,过不了几年就要相看夫家了,但却被这样一个嫡亲姑姑拖累了名声。以后,堂堂的伯府贵女还指不定要落到什么人家去。她原本想好的几个勋贵名门,那肯定是痴心梦想了。
而且,冯氏的一些族亲,总是隔三岔五地上门,找东陵伯夫人哭诉。不外是家里出嫁的姑娘日子艰难,平日宽和的婆母也变得刁钻,那些原本刁钻的婆母更是变本加厉。
她们面对亲家母的指责,还真的是无颜辩驳,冯家出了一个私相授受的姑娘,人家抓紧一下儿媳的规矩不是应当的么。
这样的势头下,东陵伯夫人也不敢偏心自己的女儿。至于那个闯祸的儿子,让她实打实地教训,又心软下不了手,只好先把人关在祠堂,等待东陵伯出海归来再说吧。
在这样一边倒的声讨中,渐渐出现了些不一样的声音。
其中,流传得最为广泛的,就是宁王妃感念冯家姑娘的情谊,临终时嘱托宁王不必齐衰一年,要尽早把人娶过门来。
最近,庆和帝听着御史的弹劾,还有宁王这等拙劣的洗白,就像活吞了苍蝇那般,如鲠在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作为君父,自认为帮儿子们挑了王妃,就算尽到了职责。至于那些侧妃、侍妾,他从来都不过问,更加不存在什么给儿子塞妾侍的事了。他自己天天一大堆政务,真的没有这个闲工夫去管儿子的房里事。
他心想,现在只是御史弹劾,等到消息传到福州,亲家公定然会上折子来哭诉。这福州刺史,好歹也算是镇守一方的大员,他是管还是不管呢?
越想越头疼的庆和帝,真的想把这儿子关上个一年半载,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但是,碍于皇室的名声,他只能无视御史的弹劾,顺带也暂时无视这个儿子。
幸运的是,四月中旬,殿试的时候到了。
御史们见皇帝一直装死、不表态,想想也连续弹劾了一个月,再继续下去也没有结果,便不再揪着宁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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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泰宫。
庆和帝刚退开殿门,就看姜素敏背对着隔帘的方向,侧身坐在地毯上,俯身向前似乎在掰扯两个孩子。
自从明熙公主掌握了新技能——爬行,整个东侧殿的布置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那些高大的坐具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铺陈在地上的厚实地毯。
这大地毯以驼色打底,正中央以十字刺绣的方式,绣着一只准备腾飞扑食的苍鹰图腾,四周以同色混杂着金丝的流苏包边,整个充满了异域风情。
这是庆和帝从自己的私库中找出来,特地给龙凤胎爬行玩耍使用的。貌似是先帝期间,海船远洋途中,停留在一个大国时,当地的统治家族赠送的。原本是先帝的珍藏之一,现在变成了孩子玩耍的地毯。
庆和帝听见阿佳亢奋地笑声,眼中不禁浮起丝丝笑意,便也凑上前。
明熙公主学会喊母妃后,就以飞跃的速度学会了父父、弟弟、花花等词汇。她有时候能够自己站起来,踉跄地走上两步,俨然一副从爬行动物向着直立动物进化的样子。
在婴儿生涯中,她已经领先了弟弟老大一截。
小太原王至今还是个钜嘴葫芦,就连无意识地母妃、父皇这类的称呼都没有出现过。更别说进化成直立动物,坐稳没多久的他,连爬行都不怎么利索。
两个**母也曾在心里暗自嘀咕,但是,姜素敏的心里一点儿也不着急,因为每个孩子的成长过程都是不可复制的。
龙凤胎,龙凤胎,说到底也是两个不一样的受精卵,哪能什么都一模一样呢。有区别,才是正常的呢。
还有,她前世的女儿也是一岁才开口说话,但很快就从词语变成句子。她认人、认物特别快,而且成句以后,就能跟大人进行有逻辑的简单交流。
言归正传,技能点亮的明熙公主,最近爱上一个新游戏。
她先是慢悠悠地爬到地毯的一端,然后以飞速地爬到弟弟身边。停下来观察一番后,她就会猛地飞扑向前,用自己肥壮的身子,把弟弟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措不及防的姜素敏,每次都只来得及伸手垫在儿子的脑后,免得他嗑伤了脑袋。
此时此刻,小太原王的身子被肥壮的姐姐挡了个严严实实,只剩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