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京城渐渐热闹起来,但与往年不同,准备年节的喜庆之中,透着一股浓浓的不安。
上至朝廷要员,下至平明百姓,都关注着刑部的一件公案。
淮东数得上名头的富商宋玉成,状告朝廷两位三品大员,盐铁司的司盐使和江南提督。他所提交的状纸有一尺多厚,证据确凿,内容十分震撼。
这个公案正是之前霍宏图在背后出谋划策操作的。
之前周夑派去淮东的官员查到了宋玉成三十多年来官商勾结的罪证,只他一家所偷逃税款就足以抄家灭族。
为了保全宋家基业,宋玉成答应做为原告来揭发此事。而霍宏图替周夑出面,答应保全他三个儿子的性命。
此事一石激起千层浪,因宋家的生意很大,与官员关系错综复杂。刑部很快就根据宋玉成的状纸,统计出涉案官员达六十余人。
皇上在朝堂上听取案情的时候,看着那一长串的名字,龙颜大怒,当即命令左相亲赴淮东坐镇督查。
盐铁官营的改革是明王一手主导实施,盐引的买卖,也是自上而下层层默许的,所以自此案爆发,明王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特别是夜间,进进出出,都是为盐引贪墨案奔走的官员。
明王气得两夜没有入睡,桌子都掀了几张,手下的人更是被他骂得人仰马翻。
他现在主要想弄明白两件事,一是宋玉成为何突然倒戈,二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
他经营多年,在淮东的势力很快就查清楚。
线报回复说,宋家平日欺凌乡里,手里沾了血,跟一些人结了死仇,最后被人在账房里安插了亲信,将宋家的黑账查了一个底朝天。
商人的账目是其根本,这种致命把柄被人拿住,也只有听之任之。
而至于幕后的操纵者,他们只查出去宋家带走账目的,是一个叫做梁成济的淮东小官员。他身出寒门,暂无任何背景。
明王头上青筋直跳,道:“废物,查了等于没查!”
封语堂是明王的左膀右臂,说道:“殿下息怒,现在我们的人正在找宋家的人,宋玉成既然是为了儿子而当人证,那只要我们找到他的家人,他也能够闭嘴不说话。宋家那么多人,总不至于全藏起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明王狠厉道:“要我说,宋家这些人都该死,还留着他们做什么?”
安慰明王道:“殿下要镇定!这件事兹事体大,就算人证死了,事情也瞒不下去。不过皇上现在在气头上说要查,但若查清楚了,从您到计相,再到各地盐铁司官员,几千人无一人能幸免。所以这件事到最后,肯定查不彻底,最多抓几个要员,给百姓一个交代。您现在要考虑的,是要舍弃哪些人……”
明王不甘,道:“本王这些年全靠着这些人,眼下贸然舍弃,以后还有谁会愿意给我卖命?”
封语堂语重心长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周全的安排也无法让殿下您完全脱身,若还要舍命保他们,只会让皇上觉得您和底下的人勾结在一起,是朋党,威胁到了他的皇威!不如壮士断腕,挽留皇上的信任,从长计议……”
如此一说,一干幕僚都纷纷赞同。
明王不得不听从封语堂的建议,只是退而求其次说:“淮东的人牵扯太深,怕是保不住了,但京城盐铁司的人一定要保下来!”
封语堂领命道:“是,我这就想办法。”
“等等!”明王突然喊道:“还有那个梁成济,不管是谁的人,早点处置掉,省的夜长梦多!”
封语堂了然颔首道:“在下明白。”
梁成济出身寒门,进士及第后被吏部指派到淮东道的一个县城做知县。
他在淮东三年,对贪腐现象深恶痛绝,但他在当地一点势力都没有,根本不能当家做主。
云家在淮东颇有势力,与梁成济难免会打交道。
云家欣赏梁成济的耿直清廉,梁成济敬佩云侯爷的德高望重,所以这次秘密商议起揭露淮东贪腐一事,一拍即合。
自宋玉成进京告状后,梁成济也带着账簿一道进京,眼下住在驿馆之中,云腾派了侍卫暗中保护。
沐苏并不知此案各种细节,眼见到了腊月二十五,她要准备给平安号的各位伙计发红包,安排放假之事。
平安号前段时间试运营的情况还不错,基本收发流程是顺畅的,只是分配路线、成本、时间等方面需要优化,合作商铺的渠道也需要拓宽。
另外,卫氏告诉沐苏一个好消息,说最早一批接受大先生和二先生训练收集情报的那些伙计已经可以起作用了,问沐苏接下来要怎么安排。
为了方便管理,沐苏将平安号分为天字、地字两个分堂。
天字堂主对外的快镖业务,地字堂主要是隐秘的情报收集工作。两个分堂人员也许有重叠复用,但是在提及身份时绝对区分开,以保证大家的安全和信息的保密。
地字堂目前可用十二人,她将他们分别安排到明王府、薛家、先皇后本家、淑妃本家等处,有机会和他们家族产业合作的地方,就以平安号合作的名义逐渐渗透,没有机会的,就对关键干系人进行监控。
薛家方面的消息来得最快。
薛天河的父亲薛文理带着夫人进京过年了。
沐苏估计是跟薛天河罢考之事有关,便让人继续打听,并翻出诗社的帖子,打算去参加诗社年前最后一次聚会。
聚会依旧是在何修齐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