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记剑器铺后宅突然传出一阵惊心动魄的大响,乌黑油亮的铁锤与铁砧以一动一静的方式联手夹击剑胚,锻打速度忽快忽慢,时而如狂风暴雨,令人猝不及防,时而如春风拂面,举重若轻,或是在毫无征兆之间迸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响,来自于房顶的灰尘扬扬洒洒落下。
短短十数息的功夫,甘老切换了五种锻打锤法,与在前面铺子里打制凡兵是犹如判若两人。
些许火星自剑胚溅落,当赤红色的胚体渐渐冷脚,甘老又将其掷回坩埚内重新加热。
剑胚入埚自动被法阵捕获,悬浮于中央,再次变得红亮。
“你来!”
甘老头喘着粗气,将铁锤扔向李小白,后者赶紧手忙脚乱的接住。
这支初入手的铁锤比此前用过的铁锤还要重上十倍,若非及时反应过来,险些失手砸在自己的脚背上。
打制剑胚讲究一气呵成,如果无法一次性锻打完毕,也最好不要轻易换人,每个人的动作和习惯细微差异都会造成锻打前后的承接生硬,最终影响到剑体的品质。
连续性的锻打锤击声再次响起,声势比方才更加凶猛暴烈,到底是年轻气壮,再加上锻体初阶的武道修为,每一次锻打都更为有力,使剑胚外形被一点点改变。
锻打,加热,周而复使,粗糙不平的剑胚渐渐变得平整,剑锋,剑脊与剑刃初具雏形,锻打留下的云纹重重叠叠,犹如乌云漫天。
乌黑油亮的铁砧与铁锤变得灼热无比,却使剑胚的冷却时间延长。
这支飞剑粗胚的坚硬程度超乎想像,强度远远超过了李小白此前锻打过的凡兵剑胚,后宅的锤声足足响了两个多时辰,这才平息了下来。
“好了!这玩意儿好硬!”
李小白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体内灵气与真气几乎双双枯竭,这才将粗铁条一般的剑胚锻打出了想要的形状,石炉内的妖火恰好消耗殆尽。
事实上经过更多的千锤百炼,他手中的铁锤与身前的铁砧强度更加超乎想像,只不过它们蕴含的材料成份并不适合炼制飞剑罢了。
长一尺一寸的剑胚约两指宽,末端还留有三寸长,如手指般粗细的剑茎。
剑茎虽细,强度却丝毫不逊色于剑体,足以支撑起发力的剑柄,不过就飞剑而言,剑茎的作用却聊胜于无,很少有术士会像武道高手那样手持飞剑近身搏杀。
由天英铁、海金沙、洛玄石和紫金等珍稀材料炼制而成的飞剑初具雏形便呈现出不同寻常之处。
虽然是手工锻造,云纹重重叠叠的剑体笔直无比,彼此交相辉映出锋利的寒光,仿佛随时都会催发出无坚不摧的剑气。
击打了不知多少次的剑刃已经不需要再开锋,若是将头发放上去,几乎吹毛可断。
嗞!~
两滴澜沮圣水几乎同时划过两侧剑脊,最后的淬炼过程使剑体变得越发坚韧。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奇异香气,这股香气非但对人体无害,反而能够使人精神一振。
剑匠选择澜沮圣水作为淬炼之物,显然有其道理所在。
短剑一般的剑体就像活物一般,根骨筋皮膜几乎一应俱全,甘老头不嫌依旧烫手,徒手接过剑体放在手中细细端详,半晌过后这才点了点头,说道:“火候仍有些不足,但是勉强合用!”
在他看来,这支仍未镌刻法阵的飞剑只不过是刚刚合格而已。
“接下来需要刻印法阵,用启灵阵,控灵阵,聚风阵,湮音阵,锋锐加持阵,撕裂加持阵……最后用灵气不断洗炼,使用飞剑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它需要至诚的心神与自身灵气的长期温养,哪怕材质平庸也依然有可能提升稍许。”
老头一连数了三十六个法阵名称,约摸占了飞剑法阵图录的十分之一,最后一句话取
因为这个年轻衣钵继承者在领悟法阵方面的妖孽般天赋,使甘老头干脆放弃了原先计划的手把手指导,选择了让他直接上手。
连石炉法器都能够改造成取暖的小泥炉,想必照本宣科的镌刻法阵,应该不成任何问题。
“是!甘老!”
经过昨晚与几百斤臭泥巴的一夜艰苦斗争,还有炸得满书桌的泥点子,李小白已经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初涉法阵的菜鸟。
更何况十只经过改良的泥制法阵暖炉,足以证明了他在法阵一道上的获益。
左手捏动法诀,灵气汇聚,仍然有些烫手的飞剑挪到手掌上方便松开,剑体自由落下却随即定住,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浮,剑锋指天,剑茎对准掌心,平空悬浮在那里。
指尖凝聚灵针,李小白略一沉吟,便在剑体两面飞快镌刻起来,灵针一触及飞剑便感到了莫大的阻力,完全不像在木石表面那么顺畅无阻,但是在武道真气的推动下,三十个六法阵几乎一气刻呵成,在飞剑表面留下了细密的阵纹与符文,通体散发出神秘的气息。
李小白捧着稍凉了些的飞剑,恭恭敬敬地往甘老头面前一递,同时说道:“甘老,请过目上!”
“嗯!一气呵成,很好!”
甘老头原本以为这支飞剑会不可避免的出现镌刻中断,而不是最完美的一次刻印完成,却没想到李小白竟然真的做到了,而且看上去还游刃有余,使得这支品质平庸的飞剑威力能够最大程度发挥出来。
不断从各个角度,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甘老头又将道:“给它灌注灵气,多多益善!千万记住,给刚镌刻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