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不相干的人离开之后,靖婉也顾不得安抚孙宜嘉的情绪,“嘉姐姐快让我瞧瞧你的伤。”
孙宜嘉倒是乖觉的任由靖婉将她按坐在凳子上。
靖婉将她的头抬起来,用手绢小心的摁去她脸上的眼泪,再解开白线,轻轻的将白布掀开,看到那深深的伤口,还有边缘外翻,血液再次的渗出来,着实有些骇人,靖婉皱皱眉,“忍着点。——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药拿来。”
一旁的奶娘丫鬟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忙将药、白布、剪子之类的东西送到靖婉手边。
靖婉处理伤口的动作又轻又稳又快,等到再次的将伤口用白布包上,整个过程也没过去多久。“好了,一定要小心些,可千万别再像刚才那样激动了,不然这伤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将有些小褶皱的白布又抚了抚,这才注意到,孙宜嘉一直仰着头看着她,目光异常的专注,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头,“这么看着我作甚,难不成是爱慕我?”玩笑道。
“是呢,婉妹妹这么好,这么温柔,让人爱慕上多容易。可惜婉妹妹不是男子,不然我就算是毁容了,也一定要死皮赖脸的黏着你,想方设法嫁给你。”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我要是男子,还能跟你走得这么近,你对我自然一无所知,爱慕可就是一个大笑话了。好了,你别再说话了,这脸上还在流血呢。”
“没关系,我说话轻些小声些,不会牵扯到脸上,我现在就想跟婉妹妹说说话。”孙宜嘉干脆伸手保住她的腰,用没伤到那一边脸在靖婉怀里撒娇似的蹭蹭。
靖婉很无奈,没听说过伤着脸还能让心智也跟着退化的啊?不过,不管是生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身体不好的,总会娇气些,靖婉又不是真的十四岁少女,孙宜嘉虽然比她大,靖婉其实是将她当妹妹看待的,哄哄自己的妹妹,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任她抱着自己,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极致的耐心和温柔。
伺候在侧的丫鬟们或许还没什么感觉,孙宜嘉的奶娘却是有着极大的触动,骆家姑娘此时扮演的可不仅仅是闺中好友的角色,而是一个姐姐甚至是母亲的角色,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姑娘缺少的是什么了,再想想姑娘之前跟夫人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心疼得无以复加,姑娘心里或许一直都是苦的,自己却一直没能发现,现下也前所未有的感激骆家三姑娘。
“我们一直都认为妹妹她性子冷,不爱与人亲近,现在看来竟是错了,分明是我们做得不够,我们的冷漠才让她冷了心。”外面院中的槐花树下,孙宜霖站在定国公夫人身边,透过窗户,看着自己妹妹对着一个外人是如此的依恋,心中微涩的同时,又有些向往贪念她们之间那份温情。“骆姑娘与妹妹相识才几日,几日而已,这说明什么?骆三姑娘手段太高,太会讨好人,所以连妹妹这样的人都能轻易拿下?亦或者妹妹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娘,你第一反应是类似的想法对吧。”
“不是。”定国公夫人否认得又急又快。
孙宜霖轻笑了一下,本来就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fēng_liú人物,这笑起来自然是杀伤力十足,周围不少丫鬟都红了脸,不过站在他旁边的定国公夫人却是感觉他在讽笑,莫名的还带了点让人心疼的无奈与悲哀,她想要再说点什么,可是,她开不了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一向是个严厉而强势的母亲,只会告诉你该怎么怎么做,而不是会耐心的听取孩子的内心想法,而后轻声细语的与他们分说的母亲。
“娘,知道妹妹她为何会提出提前来白龙寺吗?是因为我,因为我想来,今日我就得赶回去,明日到圣上身边办差。”
定国公夫人看着他,她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来白龙寺,他大可以邀约自己的友人,而不是以护卫妹妹为由跟随,更不会借自己妹妹之口提前一群姑娘家的出行,“为什么?”她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娘,按照四嫂的说法,谁促成了昨日之事,谁就是罪魁祸首,如此说起来,我是不是才是命最大最硬的哪个?其实我也觉得这是最合理的,毕竟吧,我挡了大哥的路,更是掩盖了其他所有兄弟的光芒,使得他们明珠蒙尘,看吧,我就是这么个克着兄弟姐妹的祸根。”孙宜霖极其平静的答非所问。
“胡说八道,你到底有没有挡你大哥的路,我会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明珠蒙尘,分明就是一群顽石,与你何干。”
“胡说八道?四嫂这么说的时候,娘你可没说她是胡说八道,反而似乎还很认同她说的话呢,不能因为现在换成是你儿子,你就完全是另一番态度,帮亲不帮理,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
定国公夫人嘴唇颤动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宜霖,娘知道因为你妹妹的事,你心里也在怪我跟你爹,难道就因此,你就要这么跟娘说话吗?你不是拿刀割我的心吗?”
孙宜霖依旧浅笑,“娘这是怎么了,说得这么严重,你看,我不是跟平日里一样吗?”
——不与你心中的样子相同,自然都是不好的。定国公夫人蓦然间想到刚才自己女儿说的话,再听到儿子的话,她几乎要用手捂胸口,在不知不觉中,她与自己儿女已经离心到这个地步了吗?
“娘,别这样,几个嫂子都还在那边是看着呢,说不得就以为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