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恨极了她,要是再——
想起那张失望的脸上流露出的鄙夷与憎恶……
她、她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你放心,敬自斋有个小门,我从那里进来,别人不会知道的……”陈逸庭哪里知道苏谨晨心里这些曲折,只以为她是怕人看见坏了名声,忙安慰道,“我就过来看看,马上回去,你别害怕……”
他本还想跟她说几句宽慰的话,但见苏谨晨吓得脸色都变了,苍白的嘴唇还在发抖,心里一时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心疼,只得站起身道,“你既然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你好好歇着吧,我回去了。”说完还依依不舍看了她一眼。
消瘦的少女紧紧拽着胸前的被子,眸子里闪着水光……不安戒备地看着他。
他的心,再一次,狠狠地疼了。
恍然想起前两日回房时,无意中听丫头们在里头议论的话——
“说是周嬷嬷亲自熬的药……”
“周嬷嬷?!那不就是——”
“嗯!”
“也不知是谁这么好的福气……”
“还能有谁,肯定是若薰了……你那晚没听芷兰说么?二少爷疼她疼得跟什么似的,连酒都不许她沾……”
“也是……”另一个叹道,“当真是同人不同命,你再看云茉……跟了个那样的主子,将来还不知如何呢……”
……如果不是今天正好撞见芷兰,如果不是他有心打听,他又哪里会知道:那个在外人看来羡慕不已的女孩子,那个被以为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孩子,那个脸上永远挂着温柔笑容的女孩子,就这样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还没来得及惊艳绽放,就先一步枯萎凋零!
陈逸庭恨恨地握紧拳头……终于转过身,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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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逸斐负手站在廊下。
明媚的阳光照在男子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透着说不出的冷漠与孤寂。
眼见着那抹宝蓝身影从紧闭的屋子里出来……他用力抿了抿唇。
“老四。”陈逸斐冷声道。
陈逸庭身形一滞。
他缓缓转过身,面无惧色地看着来人,淡淡道,“二哥。”
陈逸斐已经走到近前,“你来这里做什么?”深邃的眸子如两潭看不见底的湖水,他的声音又冷有沉,“这地方——是你能来的么?!”
陈逸庭先前见了苏谨晨惨状,本就在心里恨极了陈逸斐寡情,此时见他仍跟个没事儿人一般站在这儿质问自己,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就理直气壮道,“这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苏……若薰是我先遇见的,人也是我救下的,如今她受了委屈,生了重病,难道我连来看她一眼都不成么?!”
“不——成。”陈逸斐紧盯着他的眼睛,“她现在是什么身份,难道你不知道么?!”
“……”
“她是我的女人。”他一字一句道,好像一把尖刀深深地扎进陈逸庭心里。
陈逸庭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无声地笑了。
“是啊,我知道。”他苦笑着摇摇头,目光却忽然殷虹着犀利起来,“我就是知道,才更替她不值!”
陈逸斐紧紧地抿着唇,冷冽的目光如蓄势待发的利箭,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他射穿。
陈逸庭却毫不畏惧地迎上去,“你不是说你喜欢她么?你不是说会好好待她么?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就是你自以为的善待?先是一声不响地把她丢进鹂莺馆自生自灭,现在又变着法儿糟蹋作践她?你就是这么对她好的?!”
想起刚才怀里那具轻得几乎硌手的身体……陈逸庭越发红了眼眶,“她只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对待她?你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了她?!”陈逸庭攥紧拳头,“如果我早知道你会把她折磨成今天这个样子,当初……当初我一定——”
“老四!”陈逸斐冷声喝止。
“难道我说错了么?!”陈逸庭向前一步,“二哥要是不心疼她,无妨,我心疼!只求二哥高抬贵手,把若薰让给我,我保证从此以后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只一心一意对她好!”
“让给你?”陈逸斐冷笑一声,阴郁的笑容丝毫不达眼底,只透着让人恐惧的森森寒意,“你让我把我睡过的女人……让给你?!”
陈逸庭稚气未脱的脸颊顿时涨得通红。他何尝不知道他们木已成舟,他这几日心里又何尝不伤心难过?二哥若是能善待她,他就是再怎么难受,总还可以聊以zi慰,可现在——
“睡过又如何?你们不过才——”他一顿,“她就成了现在这样!你既然不珍惜她,那就把她交给我,我珍惜!”
“陈逸庭!”陈逸斐勃然大怒,“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
“就凭我喜欢她!就凭我比你更早就喜欢她!”藏在心底的话终于如开了闸的洪水般脱口而出……两人同时都呆住了。
“喜欢?”陈逸斐袖子里拳头因为愤怒而发抖,他冷嗤一声,“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从前你喜欢我穿过的衣服,玩过的玩意儿,难道现在还要连我用过的女人,穿过的鞋,也都一并接收么?!”
“我不许你侮辱她!”一股热血蓦地窜上脑门,陈逸庭挥手朝陈逸斐脸上就是一拳。
陈逸斐不设防,猛地一个踉跄,正好撞到身后的花几上。
只听“啪”的一声,几上的花盆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浓浓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