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动了洛阳城的表演之后,虽然大街小巷里都在传说着这样一个如水光潋滟的女子,但商商的生活却又归于了平静,只是在云水坊里修些乐谱,做新曲,间或与玲珑、蛮儿几人研究舞蹈,一向不怎么出门的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出名到街知巷闻。倒是表演第二天云姐拿给她的六百金赏金让她开心了好久,虽然云姐扣了一部分,但是到她手的这部分还是让她大大的感叹了一把:这就是第一桶金啊!
吃过了早饭,绿袖吩咐了小丫头们抬些冰搁在屋里,商商就有些食困,闷热的天气,象是要下大雨似的。
自从那次演出后,云姐就给商商换了个住的地方,让她在如玉隔壁的临风小楼住下,与如玉做了邻居,此时的商商正在临风楼的二楼露台上有一张没一张的看着谱子,看了一会儿,正寻思着过两日云水坊又要做表演了,不知弄个什么曲目好,一抬头,却看见碧桃进了园子里,径往自己这处来。
来不及同绿袖见礼,碧桃提了裙子就匆匆的上了楼,向商商轻轻一礼道:“商商姑娘,吴王殿下来了,在前院的水榭里,点名要姑娘去伺候,云姐让婢子来请姑娘。”
“李恪?”商商皱了下眉头,如今日头渐长,有些文人们倒是中午就颠颠的跑来云水坊里坐着,叫些瓜果,再要两个歌姬作陪,慢慢消磨长长的日头,只是这个人,放着自己那么大的牡丹阁不呆,怎么偏生就喜欢来云水坊讨这个不自在。虽说没人敢给他脸色看,但他自己就不觉得不自在么?
后头一路跟上来的绿袖会意的上前,三下两下的替商商拾掇了一番,因天热也没插太多的花呀朵儿的,免得看着闹得慌,只斜戴了一枝碧玉钮纹簪子,看着清清凉凉的。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把细绢绷的伞,两人这才随着碧桃下了楼。
到了前院,云姐正站在月洞门外头,看到商商来了,抢上两步拉住她叮嘱道:“吴王来此点名要你相陪,随他同来的是高阳公主的驸马房遗爱房公子,还有两位清贵文士,看来也只是吟诗取乐而已,你小心侍候着便是,莫要莽撞了。”
“我知道了,云姐放宽心。”商商淡淡回道,回头扫了眼为她撑着伞遮太阳的绿袖,抬步便要往前走。
“商商!”云姐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踌躇着道:“若是吴王对你有。。。。。。有梳拢的意思,你――你就回他,你尚未成人,想来他自恃身份,应该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你。”
“是,云姐!”商商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心里却有些微微的暖意,作为一个嬷嬷,这话她本不必说,可云姐却在此时提点她,足见她回护之意了。
见她点头应下,云姐也松了口气,拍拍她的手道:“去吧!自己凡事小心!”又转头看了看撑着伞的绿袖:“你也机灵些,照应着姑娘,明白么?”
一直到商商转过了另一个月洞门,云姐才提了提襦裙带着碧桃离开了。
商商不紧不慢的沿着小径往内走,这里是云水坊的花园,一每间清澈的小河在这园里穿流而过,两岸长着些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花儿虽不大,倒也开得热闹,此时已入夏,河里繁茂的荷叶将水面遮的半点都不见,只有些早生的荷花,伸着尖尖的、嫩绿的花苞,羞层的在风里摇晃,象撒娇的孩童挥舞着幼嫩的小拳头,想要吸引人的注意。
每次在园里逛,看到河上的那个水榭,商商都不由自主的会想起红楼梦里大观园中的那个藕香榭,真正是一模一样,她没事时总爱在这里坐着,也算是对二十一世纪的一种无言的怀念。
李恪坐在横跨在河上的水榭里,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几盘时鲜瓜果,案旁的冰盆里镇着碗解暑的酸梅汤。坐在他对面的房遗爱正聒噪的大声说着什么,他却懒懒的不想听,修长有力的手指端着杯子浅酌,心不在焉的一回头时,却正好看到了缓步行来的商商。
一身绿衣的商商静静的站在离水榭不远的小径上,怔怔的望着水榭的方向,头顶撑着的一把勾描着睡莲的绢伞在她脸上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迷离的眼波里有某些怅然若失的情绪,李恪的视线一对上她的眸子,仿佛一下惊醒了一般,她就那样盈盈浅笑着,娇艳如花的面上,隐隐有一片被暑气蒸腾过的薄晕,秀气小巧的红唇微微上翘,随着夏日吹进水榭里的凉风,漫不经心的一路走进了他的心里,就那样生了根,发了芽,再也拔不出。
许多年后,李恪也曾苦笑着,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在那个夏日的午后,他会那样轻易的就沦陷于她唇边那若有似无的笑意,是因为那笑容中恍惚的疏离与淡漠么?
“商商见过吴王殿下,驸马爷,两位大人。”商商立在水榭外轻轻一礼,微低的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这些达官贵人出行身边永远都带着侍卫,她可不能随便乱闯,不然,光这水榭外候着的两位,就够让她死上好几回的。
“过来,坐下吧。”李恪招了招手,门口的侍卫立即放了行,一旁侍候的小厮立时将李恪对面的桌案清理干净,摆上瓜果,伺候商商坐下。
“多谢王爷赐座。”商商略施一礼后落落大方的坐下,眼波流转,静静的观察着席上众人。说起来,上次表演之后,虽说李恪赏了她一百金,可她却是连李恪的样子都没见过,刚刚在水榭外,就看见了主位上的这个黑色锦袍的男子,果不其然,正是李恪。看着他一身黑色滚金线锦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