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其殊一路喘着气总算是到了屋后的园子里头。
站在园子里头的石凳旁,白其殊一手撑着石桌,坐在了石凳上,心中感叹道:“都说女人是老虎,古人诚不欺我。”可她忘了自己也是个女人的事实。
苏淮见她终于停了下来,也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缓了缓,“你跑这般快做什么?”像是她后面有吃人的鬼一般。
白其殊起身作揖道:“今日还要多谢苏兄替我解围。”
若不是今日苏淮刚巧到府上,她还真不会想到利用“谈公事”这么正直又毫无破绽的理由去摆脱她们。
苏淮半开玩笑道:“我以为又打扰你的好事了,你会讨厌我呢!”
“啊?哈哈……”白其殊干笑了几声,拍拍苏淮的肩膀道:“怎么会呢?我喜欢苏兄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
苏淮的脸蹭地一下红了,此时此刻,他的耳朵里只听得到那一句“我喜欢苏兄都来不及。”
白其殊并没有发现苏淮的异常,只是由衷地感谢他,倒了杯茶递给苏淮,却发现他仍在发呆,白其殊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唤道:“苏兄?”
苏淮一个激灵,这才从呆愣中醒了过来,忙接过白其殊递来的茶,道了声谢,并暗骂自己太沉不住气。
畅谈甚欢。
天色渐晚,苏淮出了府门。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哦,好像是来的目的,再仔细想想,他是来谈公事的啊!什么?你问他们谈的什么公事?苏淮表示——忘了。
苏淮因着白其殊的那句“喜欢”,莫名欢喜,走起路来步伐轻快。马车旁的小厮等到快要睡着时,终于在白府门前看见了苏淮的身影。
只见苏淮大摇大摆地从府门内出来,风儿甚是喧嚣,将他的袖子带了起来,就在苏淮预备上车时,却听见“刺啦——”一声。
声音清脆又刺耳,是布料断掉的声音。
原是苏淮的袖子卡在了车轮中,他未曾反应过来,顺手一拽,断了。
小厮忙走到他的身旁,将车轮中的布料给清理了出来,楞楞的看着苏淮,道:“郎君,您袖子断了。”
郎君,你袖子断了。
你袖子断了。
断了。
了……
苏淮脑子一抽,给了那小厮一个爆栗,“你才断袖!你全家都断袖!”
小厮十分委屈地道歉,却心中腹诽,我也没说断袖啊,郎君今儿是怎么了?
苏淮坐在马车内,一脸生无可恋,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响着:“我断袖了,我竟然断袖了……”
自己该不会是因为不喜欢女人所以才不想成亲的吧?他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告诉自家老爹,他爹会不会把他腿给打断?
苏淮突然有点明白了。怪不得,自己会因为他的一个动作、一句话而感到莫名开心。怪不得,自己会在以为他被烧死后而感到心痛。怪不得,自己会担心他被卷入阴谋,可因为太过急于求成而惹得他不快……
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喜欢了。很多时候啊,内心莫名生出的一种自己说不清楚的奇妙感觉,大概就是喜欢罢。
可苏淮又犹豫了,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可能。且不说同为男子,即便白其殊是个女子,他俩也同为世家之人,世家之间一旦联姻,便意味着想着法的想让华襄帝怀疑自己,一个聪明人,绝对不会这样选择。
苏淮看上去是纨绔子弟,但也懂得其中道理。如若他喜欢白其殊,那狐仙又怎么说?他只见过狐仙一面,或许说,她带着白纱,他连狐仙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可就是恋恋不忘。
苏淮心里一团乱麻,回府之后一直不怎么开心。
正预备回房睡了,外头的小厮却敲门说苏淮的庶弟送来了一个花瓶,说是前几日方在白其殊的店里瞧见的,看着可喜,想来苏淮也喜欢,故而便送了过来。
苏淮并没有什么恋物癖,对花瓶一类的东西也只是持欣赏态度,却在听到是从白其殊的店里买来的消息后忙教那小厮拿了进来。
小厮手中的木盒以上好的檀木制作,拿在手中,檀香围绕,让人觉得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木盒开锁处系着暗紫色穗子流苏,光瞧着这盒子,苏淮便觉得爱不释手。
打开木盒,一只纯白色瓷瓶静静地躺在里头,瓶色纯正,瓶身线条流畅,瓶身中央以水墨形式作画。
苏淮觉得神奇,往日他只见过花瓶上画着花花草草,或是题诗,这只花瓶上却画着人,细看又不像人。
远看似朵兰,空谷幽香。近看似个人,独舞翩跹。
瓶身后侧题诗曰:“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看见这首诗后,苏淮拿着花瓶的手故而抖了,“静女其姝……其殊?还是其姝?”
苏淮楞楞的看着手中的花瓶,上头的题诗更加刺眼,他心中有一个大胆而又在他看起来不真实的想法——这位白家小三郎,莫不是个女娇娥?
翌日清晨,九斋的阁楼上,绫玖迎风而立,裙袂随风飘动。这所茶楼,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安平的,连苏淮,也只是偶然发现。
有人说,这里的老板娘,是个疯子,整日拿着一面镜子,站在阁楼之上,一站便是一整日。也有人说,这里的老板娘,是个妖怪,这个茶楼,其实开了有百年之余,可她一点也没有老去的痕迹。还有人说,这里的老板娘,是个神棍,她说她能帮助任何人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可他也要付出同等的代价,甚至生命。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