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药子的铁锹片儿总不离手,老猎人在枯叶里扒拉,就弄出一条红绳蚯蚓来,揪下一截串鱼钩上,然后把懒钩往深水里甩出几丈远,后面系到大石头上,然后把岸上的鱼线扯成直角,栓在棍子上。
几个后生在水里扑腾的时间,老猎人就已经拎上来三四条大鱼,都有两三斤,张小花看得神奇,这鱼细鳞大嘴,尾巴比平常的鱼要大。
“庆叔,这是啥鱼?”
“这鱼别的地方可没有,就生在咱们这水潭里,样子和白鱼有点像,咱们管它叫小白鱼,因为比白鱼长得慢,你瞅着这么两三斤的,估计都长了五六年了,不过味道指不出一点毛病来,待会你尝尝就晓得了。”
四个后生也都从水里头捞起来了,如老猎人所料,他们两手空空的,都穿起裤头,老不好意思。
“长青,去削几根木条来!锁子,你去捡捆柴火。”张小花用火折子引燃一堆枯叶,生起一堆篝火。
长青和锁子都老实巴交地听令,屁颠屁颠地去干活,倆刺头挠着脑袋问:“小花嫂子,那咱们俩呢?”
“你们……你们把几条鱼捯饬干净。”
“哎!”
武老头见倆刺头都服服帖帖的,打趣道:“小花,你可真有本事,这倆崽子还没服过谁,你管他们倒听话。”
“呵呵,敢不听话?饭都不给吃!”张小花头一次觉得厨子也是个任重而道远的职业,在这荒郊野岭,简直掌握了生杀大权啊。
“药子叔!你瞅瞅,我给你带好东西了!”
长青左手抱着几根削好的木棍,这是用来烤鱼的,右手居然又拎着一条蛇,不过这回不是黑眉,全身褐色,头顶还有点红点,张小花也不认识。
老药子赶紧用麻布袋装好,问道:“你咋又弄到一条蛇?这月份都该进洞了啊……”
“削木条的时候翻开了一树窝窝,这家伙就在里头躺着呢。”
张小花咕哝道:“少弄一些这样的玩意,被咬到了治得好吗?回头少了根指头缺了条胳膊的就快活了!”
长青嬉皮笑脸地问道:“成残废了那你还要我不?”
“肯定不要了,有多远丢多远!”张小花没给好脸色,长青傻愣愣地笑了,也不知道他乐啥。
“小花,你放心,我进山都带着蛇药呢!我屋里有坛药酒,最好用到蛇胆,今年季节都快过了,长青是帮我忙,你别怪他。”
张小花没啥可说的了,蛇胆酒清热明目药效好,能治不少病。
把小白鱼串在尖木棍上,搁在炭火上炙烤,很快就有香味溢出,撒上盐粒就成,老猎人说了,吃小白鱼烤一小会儿就成,啥佐料都不用放都好吃。
张小花撕下一条鱼肉,莹白如雪,跟嫩豆腐似的,一点腥气都没有,只剩下香甜,一天的疲劳也随着肚皮的填满而祛尽,一伙人吃得直咂嘴。
武老头背靠着木桩子,幽幽说道:“老白,起初我觉得你是遭了难才被贬到这么一个地方,不过现在看来,你是因祸得福,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啊。”
“那老哥你以后也来这儿,咱们屯随时欢迎。”老药子望着远处说道。
武老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成!不过手里头有点事情还没交待好,不过一年半载,我准拖家带口到野猪岛来!”
张小花惊讶地看着武老头,他在军营里的地位决计不低,没想到三言两句就做了决定,毕竟野猪岛现在还算穷乡僻壤。不过这里的人情风土都会让人有隐居的冲动,这应该是武老头做这个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