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已经下了有几日了?
御书房里,慕容渊站在窗前看着纷飞的雪花,已经小了一些了,但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心中暗自的算了算,有六日了吧。
曦儿,自你走后,竟然天降大雪,看这架势这大楚灵都是要遇上百年难遇的雪灾了。
虽然眼下已经让禁卫军加派人手在灵都及其郊外开路铲雪,帮助百姓。周边的乡镇也已经叫护城军过去支援了。
但是最让人担心的,是京兆尹又上了折子,说城中粮食和炭火都明显不足了,有些百姓已经开始聚集商铺门口闹开了,害的城中近一半的商铺不敢开门做生意了偿。
慕容渊微微蹙眉,看着窗外还在下的雪:这雪要是再下下去……问题就不只是积雪和炭火了。
“皇上。”高丰推门进来道,“燕尚书和燕侍郎还有……燕小姐在外求见。撄”
慕容渊闻言,缓缓地收回目光,不耐烦道:“这样大的雪,他们来做什么。”
“是为了……雁王殿下杀害伏后一事。”
骤然听见伏曦,慕容渊手心一紧,心中又是一痛。
伏曦本是代罪之身,此刻死的不明不白,不能立时下葬。他也不忍心将她用废后的身份下葬在皇陵之外,好在是寒冬腊月,伏曦的尸身暂且停留在了清慈庵,请了佛光寺的高僧日夜超度祈福。
思及此,慕容渊手心微微一紧,转身走到案前稍稍收敛了眼底的悲戚之色,沉声道:“宣。”
“是。”高丰垂首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见燕家三口先后进来了,身上还粘了一点儿飞雪。
“微臣参见陛下。”
“民女见过陛下。”
慕容渊沉眸看着他们跪着,并没有叫他们起身的意思,沉吟片刻,才问道:“你们跟冲儿又有什么牵扯。”
燕琼闻言,身子一抖,深深的伏在了地上:“老臣教女无方,愧对陛下,愧对先太后,愧对燕氏列祖列宗。”语气中居然有凄然之意。
闻言,慕容渊一双眸子落在了一直垂首的燕凝霜身上,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凝霜她如何了。”
“小女……小女……”燕琼不忍启齿道,“小女与雁王殿下日久生情,居然借着夜色,乘着酒意做出了逾矩之举……有了yī_yè_qíng缘。”说着垂首泫然欲泣。
“什么?”慕容渊一时惊疑不定,“凝霜和冲儿?”
“是。”
慕容渊定定的看着燕凝霜,问道:“你说,可是真的。”
燕凝霜垂眸,微微咬唇,低声道:“是,凝霜已经是雁王殿下的人了,请皇上垂怜,放他出狱,还他清白。”说着深深一拜。
“荒唐!”慕容渊怒道,“你身为燕氏嫡女,不守闺阁本分,居然还有脸面求朕放人。你可知道冲儿他……”说着微微一顿,恍然想起来她方才说的话,“你方才说……清白?”
“是。”燕凝霜仿佛是下了天大的决心,坚定道,“废后被杀那晚,就是凝霜委身雁王殿下那晚。”说着抬眸看着慕容渊,脸上居然还有一道暗红色的伤痕,“王爷从入夜入府进先皇后的宏园,之后与凝霜饮酒聊天,再之后……便一夜都跟凝霜在一起,直至清晨。”
慕容渊手心暗自一紧,深深的看她:“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王爷和他的婢女一路从燕府大门进了宏园,我府上许多下人都瞧见了,可以作证。”
“既然如此,你为何现在才来说。”
“因为……”燕凝霜微微咬唇,幽怨的看了一眼燕允珏。
燕允珏跪拜请罪,清冷的声音,沉痛而清冽:“是微臣……王爷出事那天,凝霜就来求我,告知了一切。微臣觉得有辱门风,便将她关在书房,不许她闹。谁料……”男子无奈一叹,“凝霜性子烈皇上是知道的,昨日居然撞了墙,非要来求雁王殿下一个清白。是微臣无能,不能教导妹妹,还请皇上,请父亲,责罚。”
一语毕,偌大的御书房寂静无声。外面的落雪太沉,终于压断了树枝,那一声断裂的声音,很是清晰惊心。
“高丰。”良久之后,慕容渊终于沉声道,“传御医来,再叫人去天牢,把冲儿提来。”
“是。”高丰从未觉得这御书房有今天这样不宜久留过,慌忙的低着头就退了出去。
獍籽┓追桑这御书房里阴云密布。
武平侯府,梅园。
上官爱一袭绯衣,雪白貂裘,站在廊下,看着那落雪纷纷渐渐的又染白了院落。
“明明今晨才扫过的……”女子轻声一叹,随雪落入尘埃。
四下无人,唯独阿绯一袭青衣站在她身后。上官爱心情不好,不想任何人打扰,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主子,黄大人说你心思郁结,不能久站着风。”
女子却恍若未闻,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隔着飞雪落在那满园的梅树上,有些出神。
“燕公子他们今早已经进宫了,若是主子后悔了,阿绯现在去应该还……”
“来得及么?”上官爱嘴角的笑意浅浅,眼神却望着那梅树如此哀伤,“不用去了,我既做了,便不会后悔。”
阿绯看着她的侧影,不说话了。
“我想出去走走。”上官爱却忽然说道,摊开掌心接住了飞雪。
阿绯一愣,连忙劝道:“可是外面积雪成灾,主子出去恐怕寸步难行。况且……主子的身子……”昨天夜里还咳血了。
“不碍事的。”上官爱说着便缓缓的收回了掌心,举步要走到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