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秉烨听了,剑眉微蹙,沉声道:“拖出去杖责二十。”
娜仁托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她的脸上红肿不堪,竟然只是打了赛罕二十棍?
赛罕低着头一声不吭,殿外进来两个太监,上前拖着赛罕就要往外走,苏代心底的怒气如燃烧的火苗一般,烧得迅猛,她凌厉的瞪着那两个内侍,冷声道:“住手。”
两个小太监被她的气势震住了,当场愣在了原地,荣秉烨皱着眉沉声道:“灼灼?你这是做什么?”
苏代冷笑一声,双眸睨向他,眸中满是凌冽之色:“做什么?陛下单凭一罐鹅梨膏就认定是臣妾害了丽容华?且不说鹅梨膏是直接从司药司领的,就说这罐鹅梨膏送到丽容华手中经了多少人的手,陛下问都没有问过!如此算来,臣妾又凭什么相信这不是丽容华邀宠的手段呢!”
苏代的一席话掷地有声,娜仁托娅睁着一双星目愣愣的看着她,荣秉烨眉宇间像是染了层秋霜,寒意袭人。
娜仁托娅反应的很快,两行热泪又从她眼眶中滑落,哽咽着道:“二姐姐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在大楚只有二姐姐一个亲人了,怎么会存心在鹅梨膏中放杏花粉来陷害二姐姐呢!”她说得真诚无比,脸上的泪水加之哽咽的声音更让人信了几分。
瑙日布上前一把抱住哭得几乎无力的娜仁托娅,横眉冷对道:“懿妃娘娘怎么这样说话!容华小主对杏花粉过敏一事也是近来才知晓的,更何况容华小主为何要存心用混了杏花粉的鹅梨膏往脸上擦,有哪个女儿家不希望颜色好的?”
“够了!”荣秉烨听了她们三人的对话,终是冷斥一声,打断了瑙日布的话。
苏代也不理她们,只是凝眸看着荣秉烨,心里只觉得可笑得很,“前有盛氏陷害臣妾,后有与收受朝臣贿赂一事,臣妾就想问问在陛下心里可信过臣妾一回?陛下在沉香馆时是怎么和臣妾说的,陛下可还记得麽?”
荣秉烨眸中划过一丝愧疚,摆了摆手,对殿内的小太监道:“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小太监应声而下,娜仁托娅还是倚在瑙日布怀中哭得厉害:“我相信二姐姐没有做过这件事,一定是有误会,求陛下不要怪罪二姐姐,不然嫔妾心里会过意不去的。”说着,她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摆,脸上的神色叫人怜惜。
苏代低眉轻笑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娜仁托娅,你真是挺好的。”说完,她抬眸瞧着荣秉烨,神色淡漠,遥远的恍如在天际一般,“陛下心中不是已经有了定断,臣妾任凭陛下处置。”
心口像是传来崩裂的声响,带着最后一缕期许,如一阵烟一般,消散在空中,她有些庆幸她早已对他死了心,如今才能这般理智的站在他面前。
她对着荣秉烨缓缓跪了下去,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瞧不出喜悲,“臣妾以为从沉香馆回来,大抵还是还不一样的,原来这一切都是臣妾的自以为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的话恍如一把钝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剜着他的心,她眉目间的漠然叫他心生惶意,仿佛随时来一阵风都能将她带走,不,他的灼灼不该是这样的神情,他的灼灼会深情款款的看着他,告诉他与君生同时,日日与君好,他的灼灼会娇俏的看着他,眸中所见像是盛满了整个世界,无论是什么样的灼灼,都不该是这样的神情,淡漠的仿佛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心中的惶惑漫天盖地的侵袭而来,他自己都未发现,他的指尖颤抖得厉害。
他想开口,他想告诉她他有多在乎她,可她眸中的冷然叫他心里堵得厉害,以至于开了口说出的话却让他后悔不已:“朕倒是愿意信你,可证据确凿,确实是你送来的鹅梨膏里掺了杏花粉。”话音刚落,他便后悔了,他心中有些慌乱,整个心惴惴不安的。
苏代低垂着双眸,心里传来一声闷笑,“证据确凿?”她嗤笑一声,鬓边的金步摇轻轻坠下的流苏打在她的耳际,冰凉的触感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事情的可笑,“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定断,臣妾也无话可说,求陛下降罪。”
降罪?降什么罪,娜仁托娅只觉得心里欢喜的不行,她本也没指望这点雕虫小技就能将苏代拉下马,可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苏代,竟然因为陛下不信她,竟然和陛下闹起了别扭。
她的神色着实叫他怒火中烧,她怎么能一句话不说便让他降罪!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沉声道:“好!你既然要朕降罪,朕便如你所愿。”
他说完这话,眸光还是牢牢地锁着她,心中希望她能辩驳一声,可她终究还是跪在地上,脸上的神色如蒙了层秋霜。
赛罕见状,心中焦急万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陛下恕罪,这件事是奴婢一手策划的,和娘娘没有任何关系,是奴婢恨极了丽容华,一切都是奴婢做的,陛下明鉴。”
荣秉烨凝眸瞧着垂眸不语的苏代,心中的惶意铺天盖地的袭卷了他,他终是叹息一声:“贱婢赛罕,蓄意加害妃嫔,拖出去杖责三十,而后交由靳刑院发落。懿妃管教无妨,罚三月奉银。”
靳刑院是什么地方,凡是犯了事的宫女内侍进了那里,大抵是不脱层皮是出不来的,苏代眉目间满是难以置信,她凝着眸看向他:“陛下真要如此绝情?”
她的反应让他心生喜意,虽然眉目间蕴着薄怒,却终究不是淡漠了。
可话已经说出了口,如覆水难收,他只得道:“这奴才犯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