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伏在她肩膀上轻吻的荣笙微微一愣,亦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缓缓站起身,双眸里满是颓然。
她一颗心像是从水底缓缓漂浮上来,缄默,只剩四周清风朗朗,轻拂在耳畔。她漠然的低头穿好了衣裳,荣笙就怔忪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她,她抚平裙摆上的褶皱,临走前,神色漠然的回眸看了他,正要离去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他轻笑一声的嘲讽:“你宁愿恨我,也不愿跟我。”
她缄默片刻,终是淡漠的开口道:“今日东宫大婚,殿下还是早些回去罢。”说完,轻拂衣袖转身离去。
他抬眸目送着她身影离去,心底像是被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的剜着,痛楚溢满喉咙,却难以言说。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垂眸轻笑一声:“呵,殿下。”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求而不得,他自小便以为,只要是他想要的,必然就会得到。他想要这太子之位,他便奋然读书,终于让父皇看见了他;他想要颜如玉,纵使她一开始不从,现在却也非他不可了;他想要她,从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想要她,他知道她和璃宫里其他女人不一样,可他以为只要投其所好,便能唾手可得,可她为何就是看不见他呢?
她宁愿去喜欢一个寄人篱下的病秧子,宁愿恨他,也不愿喜欢他一点点。
也不知坐了多久,他恍然间听见外头有人在唤他,一声一声的殿下叫着,他此时才恍然忆起,今日是他大婚啊,纵使她不要他,他还有佳人在侧。他死死地咬着下牙,用力之狠,满口像是灌了口冰水,酸疼难耐,可这点痛却远不如心口的沉闷来得真切,可是等他的佳人不是她啊!
“殿下!殿下!”内侍的呼喊声一声比一声近了。
荣笙缓缓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假山外面走去,小太监星玮一瞧见他,便喜上眉梢的跑上前来扶着他:“殿下怎么跑到这里了,让奴才好找!”
“找我做什么?”
星玮一愣,旋即道:“殿下,该回宫行合卺礼了。”
荣笙眉梢上似染了层冰霜,“那就走吧。”
回到明光殿,殿中几个和太子自小长大的王爷家的世子便哄笑道:“殿下挡不住咱哥几个的酒,怎么就躲出去了?”
“就是,这酒不让人敬,洞房得让咱们热闹热闹吧。”
荣笙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顺手端起桌上的酒樽一饮而尽:“我敬哥几个,不过洞房麽,咱们可得先说好,凡事有来有往,我是头一个成亲的。”
世子们骤然哄堂大笑:“殿下心里维护新娘子,咱们手下留情些便是。”说完,几人簇拥着荣笙便往殿外走去。
笑闹间,荣笙被拥着走出殿外,出殿门之前,他不着痕迹的往宫妃宴席那里瞥了一眼,没能找寻到熟悉的身影,她没回来?他有些悔意,早知如此,他不该捅破那层窗户纸,至少她还愿意理他。
东宫同心殿的暖阁中,喜嬷嬷陪着盛嫣然候着。
不知坐了多久,她只觉得手中的金宝瓶沉重不堪,快到合卺礼的时辰了,喜嬷嬷道:“奴婢出去看看。”
盛嫣然这才得以掀开红盖头偷觑,一双明眸眸光流转,悄悄的打量着同心殿。
整个同心殿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陈设皆系上了喜庆的红绸,殿中的圆柱上雕刻着鸟兽虫鱼,窗棂前的案几上摆放着两盏红烛,跳跃的火光点缀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
回眸瞧着雕着凤凰于飞的拔步床,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红,床上撒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她的脸颊不禁微微浮现了一缕红霞,像是日暮天际的霞光,流光溢彩。
殿外传来喜嬷嬷的笑声,以及阵阵脚步声,盛嫣然忙将红盖头盖好,端正的坐在床边。
听闻太子殿下和皇室中的世子们玩得极好,一会儿闹洞房岂不是……心中这样想着,她的脸更红了,手心直冒汗。
只听殿外服侍太监高唱一声:“太子殿下回。”
紧接着脚步声便向着暖阁走来,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喜嬷嬷忙从外头进来了,将桌上的两盏玉雕合卺酒樽倒满酒,荣笙走进屋内,唇角笑意灼灼,身后一群看热闹的世子皆簇拥在门边。
喜嬷嬷上前将盛嫣然带到桌旁,虽然盖着红盖头,可是她低头却瞧见了他脚上玄色的鞋。
喜嬷嬷以玉石圆桌上的桌前列有象征夫妻同席宴餐的豆、笾、簋、篮、俎,祭天祭祖后,各尝一些;再将两杯合卺酒樽以一红线连柄端,一杯敬递给荣笙,一杯塞入盛嫣然手中,她嘴里说着吉祥话:“合卺以苦匏饮美酒,夫妇同甘共苦也;匏也,八音笙竽,音韵调和,琴瑟之好合也。恭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富贵吉祥,皇孙早诞。”
门框边上围着的世子们朗声笑着,正要开口出题刁难荣笙时,却听见他笑意融融的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热闹也看了,你们也别碍在这里了。”
世子们顿时哄堂大笑,了然道:“殿下说的是。”
盛嫣然听见了他的话,脸颊更是红得宛若盖在头上的红盖头了。
脚步声散去,喜嬷嬷扶着盛嫣然坐会床边,笑道:“礼成,奴婢不打扰殿下和太子妃了,明日辰时奴婢再来收元帕。”
盛嫣然听见喜嬷嬷的话,脸热的不行,头上珠翠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尤为刺耳。
霎时,殿中只剩他二人了,头上的红盖头还未挑起,她瞧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