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渐行渐远,楚溱心中暗暗有了定数,潞藜姐姐近来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也着实替潞藜姐姐高兴,不过潞藜姐姐在宫里和锦嫔并不对付,而她作为潞藜姐姐的手帕交,此去褚云阁只怕并非如此简单。
事情就是生的这样巧,锦嫔十日前被诊出有孕,绿头牌被尚寝局撤了下来,如今潞藜姐姐正得圣宠,锦嫔心里头有气撒不出,偏偏此时她被孙掌药派去褚云阁给锦嫔送药膳,一切不言而喻。
来到褚云阁,当值的小宫女眼尖,瞧见她便问道:“这位姐姐可是找我家小主有事?”
楚溱抬高提着食盒的手臂,笑道:“奉尚食局司药司孙掌药之命前来送每日安胎药膳。”小宫女微微一笑:“姐姐且等着,待我前去通报一声。”楚溱浅笑道:“有劳妹妹。”
小宫女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小主让你进去。”
依言,楚溱徐徐走进殿内,缠枝牡丹翠叶熏炉袅袅升腾起百蕴香,似真似幻。屋内正中设红木雕灵芝卷草纹福庆有余翘头案,案上放着青瓷螺珠瓶,瓶中插着两支开得正艳的牡丹,想来是折下来不久用清水养着,案上两侧放置紫金阆云烛台,牡丹花开描金屏风将内室与外室隔开,布置极为奢华,似是过了嫔位的用度规格。朦胧中,一女子躺在香妃长榻上看书,一旁的宫人手执牡丹薄纱团扇轻轻的替榻上女子扇着。
楚溱盈盈一福身子,轻声道:“尚食局司药司女史楚溱见过锦嫔。”
一个不见情绪的清的脆传来:“起罢。”
“谢小主。”楚溱低着头直起身。
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遂又说道:“奴婢奉司药司孙掌药之命送来小主的药膳。”
锦嫔懒懒地说到:“放桌上罢。”
楚溱依言将食盒放在红木雕花圆桌上,正要告退,却听到锦嫔笑道:“湘巧,给楚女史赐座。”
楚溱忙低头说道:“小主这样叫奴婢,真是折杀了奴婢。”
湘巧将红木束腰管脚枨方凳端过来放在她身边,楚溱只好说道:“谢小主赐座。”半个身子侧坐在方凳上,只坐了三分之一,低头不语。
倒是锦嫔将书放在榻上,一手撑着面颊,头上的四蝶纷飞金步摇闪烁着动人的光泽,微微笑道:“我记得我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楚溱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说道:“回小主,是殿选。奴婢正巧站在小主右侧。”
锦嫔似是在回忆什么,遂盈盈一笑道:“是。我依稀记得你是大理寺卿楚文渊大人的女儿。”
楚溱装作不清楚她话中的意思,答道:“回小主,是。”
锦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什么:“我曾听阴美人说起过,你和岑贵人乃是手帕交?你和她孰长孰幼?”
楚溱低头说道:“回小主,岑贵人要比奴婢大上一岁。”
锦嫔了然一笑:“你们乃系闺中手帕交,一同进宫也是有缘。只是可惜……”锦嫔的话没有说完,倒是幽幽的叹了口气,一双明眸仔细打量着楚溱的神色,当她瞧见楚溱脸上闪过一丝不甘,锦嫔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锦嫔轻笑着,似是在安慰她:“我晓得你心里一定不适,不能为母家尽力。可是你也不必难过,如今岑贵人正得皇上恩宠,你既然和她是手帕交,也该替她高兴才是。”
倘若楚溱真是想要进宫的女子,锦嫔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不断地引出她与潞藜姐姐的“矛盾”,再假意替她惋惜,如此一来,她内心必定是怨恨上潞藜姐姐了,那锦嫔的目的也便达到了。
若是锦嫔有心拉拢她,想来也是极容易的,到时候锦嫔便可以不用亲自出手便能使潞藜姐姐膈应至极。真是好算计,只可惜,她算计来算计去还是算漏了一点,那便是楚溱本意就不想进宫。
楚溱遂似是低落道:“锦嫔小主说的是。”
锦嫔见目的达到了,遂会心一笑说道:“湘巧,去把我那只碧玉七宝玲珑簪取来。”湘巧福身应声答道:“是。”
湘巧进了内室,不一会儿便出来了,手中托着一支簪子:“小主,碧玉七宝玲珑簪取来了。”锦嫔缓缓起身,接过湘巧手中的簪子,莲步轻迈走到楚溱身边,盈盈笑道:“你生的十分标致,倒是配得上我的这支簪子。”说完,将手中的簪子斜斜插入楚溱的髻中,遂又赞道:“果真如此,你配上这支簪倒是比方才要动人的多。”
楚溱慌忙福下身子:“小主恩典,奴婢怕是不敢也不能收受。奴婢蒲柳之姿怎能配得起小主的玉簪,岂不玷污了小主的贵物。”
锦嫔看着她生生在她眼前跪下,十分满意我的举动,纤纤玉手扶上她的手臂,将楚溱从地上扶起,柔声道:“我说配得上便是配得上,你如此推诿,莫非是看不上我赏的东西了?”
湘巧看着楚溱,声音里有些难:“楚女史慎言,小主如今怀有龙嗣,你却只因一玉簪便这般推脱不受。小主心慈,倘若是因你这番推诿让小主不适,相信楚女史是知道后果的。”锦嫔训斥道:“大胆湘巧,还不退下。”
湘巧低头不语退到一旁,这下倒好,主仆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叫楚溱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了。
锦嫔挽起楚溱的手,笑意融融的说道:“我一见楚女史便觉亲近,这玉簪也是一表我的心意,楚女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