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韩思淼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联合御史台一齐上奏!”
“咣当”文津殿里传来茶盏摔碎的声音,并着荣秉烨的怒喝,叫人心生惧意。
苏代的仪舆稳稳地停在文津殿前,内侍阿丑忙上前行礼,“奴才叩见懿妃娘娘。”苏代微微一笑:“起来吧,你怎么在外头候着?”
阿丑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愁容,丧着脸压低声音:“娘娘不知道,陛下正在气头上,奴才不敢进去,生怕做得不好了,反倒叫陛下更生气。现在里面只有师傅伺候着。”
“你替本宫通传一声。”
阿丑抬头有些犹豫:“娘娘,要奴才说,您现在还是回吧。陛下正在气头上,保不齐……”
苏代笑了笑:“陛下为何生气?”
阿丑瞧了瞧四周,才压低声音道:“韩小仪的父亲刚刚联合御史台几名大人一起递了折子,要求陛下处死莺常在,说是莺常在狐媚惑主,扰乱后宫安宁。”
只是因着自己位高,韩小仪的确叫人捉住了把柄,不然此次被弹劾的不是莺常在,而是自己了。
“你快去通传。”
阿丑无法,只得颠颠进去了。须臾,只见他笑嘻嘻的出来了,“陛下让娘娘进去。”
苏代款步走进殿内,桓谙其正在收拾地上摔碎的茶盏,朝她行了一礼,苏代微微一笑:“臣妾拜见陛下。”
荣秉烨本阴沉着的脸色微微和缓,对她招了招手,“到朕身边来。”
“陛下生气了?”苏代握住他的手,轻声道。
荣秉烨沉了一口气,道:“韩小仪蓄意加害于你,欺辱嫔妃,更是在朕面前口出不逊,此等罪恶昭然若揭,可她父亲却还是要为他这个恶毒的女儿寻个说法,怎能叫朕不生气?”
韩小仪欺凌宫妃是真,口出不逊顶撞圣上也是真,可是否谋害自己就不得而知了,在苏代看来,从她宫中搜出的麝香也未必就能证实就是韩小仪谋害的自己。在这后宫里,替死鬼从来都不少。只是这次还是没能揪出幕后之人,终究还是自己入宫不久,手段比不上她们。
“灼灼你说,朕当如何?”他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苏代抿嘴笑了笑:“陛下不是早有定断,何必来问灼灼。况且这些事灼灼可是不懂的。”纵然他千般宠爱她,她还是时刻谨记自己是乌珠尔沁的人,说得太多反倒叫他生疑,这点她向来通透,就像她从来都知道荣秉烨就算再喜欢自己,可封为妃,可赐号懿,可让她冠绝六宫,可终究不可能封她为后。幸而她在乎的是他,而并非后位。
过了几日,听栖鸾殿掌事太监利德润说,韩思淼被降为右佥都御史,同日参与此事的御史皆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珧芷听了,高兴地说道:“这下可好了,杀鸡儆猴,以后再不会有人来谋害娘娘了。”苏代淡淡一笑,哪有这么容易。
赛罕倒是一阵唏嘘,同样是死了的妃嫔,欣嫔的父亲升了官,而韩思淼却被降了职。
时间还是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日色渐渐短了起来,太阳也不似以前那般灼人,庭院中的百日红似乎已到了百日之期,相较于前些日子,粉紫色的花朵也开始渐渐蔫了,残阳之下,和风微微吹来,也不再如以往的炎热,栖鸾殿已不再需要从司计司起冰来奉着,殿门上的湘妃竹帘也被珧芷撤了下来。
苏代凝眸望着西方天际的斜阳,通红的如同火一般燃烧着天际的霞彩,像极了她儿时在乌珠尔沁策马时的日色,耳边是珧芷满是笑意的声音,“陛下已经下旨,十日后便启程回璃宫。”
这便要回去了,她来大楚这些日子,不多不少,玉华台和璃宫正好对半。
“娘娘,陛下今晚歇在了华音殿。”赛罕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苏代闻言,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她不禁想起日前江宓对自己说的话,“凝妃明幽澜,旁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在你进宫前,她明幽澜便是璃宫里开得最盛的花,也是最明艳动人的花,艳压群芳,冠绝六宫。众人皆道她美,美得不可方物,可我却知道她是个自带毒刺的蛇蝎美人,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她绝不会手软,任你是她从小的手帕交,还是对她有恩之人。只要她盯上了,她的毒刺便会慢慢刺进你的心,叫你生不如死。”
江宓似是和凝妃有过节一样,可她冷笑之余却并未告诉自己。
若说凝妃是蛇蝎美人,那贤贵妃是什么?苏代不禁轻笑一声,这个问题她不知答案,她还不了解贤贵妃,可她了解如贤贵妃一般的大妃,是不是位高者都会粉饰自己?生怕旁人道自己不贤淑?
“珧芷,陛下为何没有皇后?”突然思及后宫最高位阶的是贤贵妃,可独独没有皇后。
珧芷沉吟道:“十年前,先皇后薨逝后,陛下再没封后。”
苏代有些讶然,据她所知,大楚极重视这个,如同国不可一日无帝一样,后宫亦不可无后,若是荣秉烨顶着压力不再封后,要麽他便是对先皇后用情极深,还能有其他?想到这里,苏代心间像是被蒙了一层厚厚的布,阴郁不止,“那先皇后为何薨逝?”
珧芷看了看四周,低声道:“陛下不准议论先皇后,娘娘还是进殿再说吧。”
也好,隔墙有耳,苏代微微颔首,随着珧芷进了殿内。
殿内随着日暮西沉,逐渐有些昏暗,残阳的余晖斜斜的照射在地上,朦朦胧胧的感觉叫人见不真切。珧芷忙点了灯,她和赛罕一起点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