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浑噩中昏睡了两日,才渐渐从悲痛中走出。
中间胥珩来瞧过两次,他和胥玙都知道了她父汗去世的消息,胥玙不便来看望她,所以胥珩便跑得勤些。
第三日时,江宓来了,坐在床边陪苏代说话。
“宓姐姐,我想复宠,我想复宠想得快疯了。”苏代拉着江宓的手,面色憔悴,急切地说道。接着,她将梁顺仪在自己床下藏巫蛊小人的事告诉了江宓。
江宓沉吟了一会儿,轻轻替她别过耳边的碎发,柔声道:“复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看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要从长计议。”她让兄长派的人至今还未回来,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和她猜测的那样,若是在梁顺仪开始出手后,还未将人带回来,那就只能用巫蛊这事反击了。
初春的和风似是一夜之间消融了冰雪,春雨过后,宫后苑湖边的柳枝也冒了小小的嫩芽,迎春花在被春风一吹,一夜间花蕊纷吐,一树树嫩黄色的小花蕊挂在枝头,倒是给这料峭的春寒中增添了不少生机,淡淡的馨香随着春风弥漫着整个璃宫。开了春,人也从缩手缩脚的冬日里舒展了起来,天气还未真正暖和起来,偶尔的风还是能吹得人直皱眉头,可天色却明显不一样了,和冬日里灰青色压抑的天色不同不同,入春后的天湛蓝湛蓝的,偶有浮云飘过,零星的点缀在空中,叫人看了心情不自觉的舒畅。
“小主,韶婉仪身边的苎儿来了。”折颜撩起门帘走进屋内道。
“请她进来。”苏代正含笑瞧着华清用枝条编东西,他手巧,弯弯绕绕的枝条在他手中进出回环间便成了一个个成型的小动物。
苎儿进了门,对苏代行了一礼,声音细细柔柔的笑着:“华清的手真是巧,这只小蚂蚱真是活灵活现。”
华清笑:“苎儿姐姐若是喜欢,拿去便是。苎儿姐姐平日里没少帮我的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呢。”
赛罕轻啐一声,一把揪着华清的耳朵,不依不饶道:“好哇!我刚刚找你要怎么不见你这么痛快!”
华清被她揪着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嘴里哎呦哎呦的叫唤着,“赛罕姐姐,你要是学学苎儿姐姐温温柔柔的讲话,不动手动脚,我也痛快的给你啊!”
赛罕哼了一声松了手,本不欲再理他,不想华清却笑嘻嘻的凑了过来:“赛罕姐姐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在给你编个大的麽!”
苏代含笑看着他们二人闹腾,转眸看向苎儿轻声问道:“可是宓姐姐让你来的?”
“婉仪说,开春了,宫后苑的迎春花开了,花香四溢的。”苎儿微微一笑。
苏代闻言,了然一笑,春日了,天也不是灰蒙蒙的,带了些春雨的温润。
“赛罕,我们去宫后苑转转吧,这开了春,肯定不少花都开了。”苏代瞧着外头湛蓝的天空,笑着道。
赛罕一听,马上就来了兴致:“好呀,这花香都飘到院子里来了,憋了一冬天,骨头都憋疼了。”
折颜抿唇笑了笑:“沉香馆离宫后苑远着呢,我都没闻见,偏你鼻子灵。”
赛罕一扬下巴,得意地笑道:“那可不是,我的鼻子不仅灵,还好看呢!”
苏代笑着摇了摇头,没理会她。
要出门,虽说已经开了春,吹在身上的风也没有寒意袭人,可折颜还是替苏代披了件斗篷,絮絮道:“小主身子可不能冻着了。”
太液池的湖面静澈的恍如一面镜子,春风拂过,吹皱一池春水,沿岸的垂柳只有些许绿意,红尾游鱼成群结伴的游过,乍暖还寒之际却万物复苏。
苏代沿着湖边缓缓而行,耳边是赛罕欢快的笑声。
“赛罕,这才是早春,宫后苑大部分的花还和你一样缩着脖子呢。”苏代瞧着雀跃的赛罕,笑意盈盈道。
赛罕赧然嗔道:“奴婢哪里就缩着脖子了。”
“三月初,迎春花该是开了。”苏代轻声喃喃道。
赛罕没有听清苏代的轻声细语,不禁问道:“小主方才说什么?”
苏代微微一笑:“迎春花开了,你不是要看花麽,循着这条小径,就是迎春花开的地方了。”
赛罕欢快的笑了,连声道:“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苏代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唇角似笑非笑,腰间压着裙摆的环佩在行走间发出瑽瑢的响声,她仿佛又忆起曾是懿妃的那段时光,前呼后拥,绫罗锦衣,珠翠如云,那时她的腰间也系了一条行走时便会发出响声的环佩,叮叮当当的,走到何处都在提醒旁人懿妃来了。
小径是各色卵石铺成,不同颜色的卵石勾画出一副长长的春景图,路旁迎春花枝低垂,那一条条新绿色的嫩枝交错重叠,如弯月似的弧度上缀满了一簇簇金黄。新生的花蕊仿佛一只只黄粉蝶的翅翼,轻薄如莎,在初春阳光的照射下,开得楚楚动人,那么惹人爱怜,微风轻拂下,那黄粉蝶似的迎春花竟似要振翅飞去了。
远远似有脚步攒动之声,隐有女子娇笑声传来,如银铃一般,悦耳动听。
“什么人在笑?”赛罕也听见了笑声,不由低声咕哝着,“这般肆意。”
苏代微微一笑,不语,只是缓缓往前走。
迎面而来一宫装女子,周围簇拥着好些个宫女太监,女子唇角半扬着肆意的笑意,满头珠翠晃得人眼晕,身上披着的是火红狐狸毛斗篷,织锦的缎面映衬着火红的狐狸毛,竟衬得她整个人恍如一朵开的肆意的月月红,她五官生得并不算美,可神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