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哪怕就是现在,许广陵便已经在某些方面超过他了。
许广陵在“大宗师”这个层面上的进展,帮助其在“武学大宗”这个支项上,攀上了某些他所不能到达的高度。而许广陵当下所欠缺的,不过一个“广度”而已。
只是,这对于一个过目不忘识记能力惊世骇俗的大宗师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事?
只需略给以时间,是的,略微。
许广陵就会成为绝不打一丝折扣的一代武学大宗,并且,远远地凌驾于他。
一念及此,陈老先生心里复杂,有高兴有骄傲,也有怅惘和失落,当然,还有老骥伏枥的豪情。
四人正欲离开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跑动的声音以及话语:“喂,请等一下。”
许广陵的天眼不自觉地启动,或者说受到触动自然而然地开启,就好像是声控、光控等感应灯一样,而在天眼之下,许广陵看到身后大约五十米处,有两个女孩往这边小跑而来。
周边只有他们四人。
所以叫的应该就是他们了。
让许广陵作出这一判断的还在于,那两个女孩中的一个,他认识。嗯,有一面之缘。
之前的那次,在图书馆里。
喜欢看书的女孩,不会是坏女孩。
这应该算是许广陵某种意义上的“爱屋及乌”吧,是以,待两个女孩有点气喘地跑到近前,许广陵先是给了个笑脸,然后问道:“两位,有什么事么?”
许广陵见过的那个女孩,扯了扯身边的那位。
而那一位,则有点脸红却并未闪躲地看着许广陵,然后把一只手臂半揽在身前的卷纸两手递给许广陵。
许广陵不解地接过,然后在其目光的示意下打开。
打开之后,许广陵便是一愣。
因为那纸上,赫然便是他的画像,画得还很不错,至少许广陵觉得和他很像,不止是外形,更是某种直观的感受。
画纸边侧,寥寥几笔,画出山的形状。
山边有一棵树。
树下有一个人。
那个人,背山而立,气度俨然,可谓丰神俊秀。
说真的,许广陵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只是,画纸上,除此之外,还有一句小题,“山有木兮木有枝”,此外,就是“苏雪”两个字的落款了,若无意外,这应该就是这位姑娘的名字。
“可以把纸和笔借给我用一下吗?”看着画纸,小默了一会儿之后,许广陵这般说道。
张娜抱着画板等工具,听得这话,一股脑地递给许广陵。
许广陵先是卷起画,让身边的章老帮拿着,接过画板,而后,便支膝蹲地。
许广陵不会画画。
他从没学过,便连欣赏上,也从没有接触过,但他现在,有一个对于普通人来说匪夷所思的大脑。
在画纸上,许广陵缓缓落笔。
他的速度很慢,动作之间也现出迟疑。甚至苏雪和张娜都能直接地从其握笔的动作和姿势判断出,这位,他应该不会画画?
然而……
许广陵的动作一直很慢,但就在慢慢慢之中,一个人的影像,就那么神奇地渐渐出现在了画纸上。
“谢谢你。”
终于完工,许广陵站起身来,把画板等递给苏雪,然后转头对章老道:“老师,我们走吧。”
待四人走后,苏雪及张娜两人犹自愣愣看看画纸发呆。
画纸上,画像很不规范,以两人的水平,一眼就可以看出,画这幅画的人,可以说基本就是个门外汉,不懂任何的绘画技巧,但是,但是……
看着画像上的自己,苏雪直接就痴了。
画里的苏雪,身略前倾,似跑似立,似动似静;而其一头长发,似自然后拂,似如被风吹。
亭亭,而又临风。
晶莹,并且玉润。
这就是苏雪从画像上看到的。
画像上的那个人,很美,真的很美,美到让作为本人的苏雪,挪不开眼,并且想成为。但是细看下去,画纸上,与画纸外,两人又似乎没有什么差别。
而除了人像之外,画纸上,无背景,无题句,也无落款。
“他这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一会儿,张娜回过神来,这般说道。
她的话也惊醒了苏雪,但苏雪仍然没把视线从画纸上挪开,并且神色茫然。
“雪雪,你赚大了!”又看向画纸,张娜接着这般说道。
许广陵的饭量仍然没有半点减少的迹象,当然心跳也是一样。
甚至,在许广陵躺到床上后,心跳不但没有变缓,反而加剧了起来。但与此同时,他的呼吸,及意识感受,却一点点地,静寂下来。而后,五色花现,伏羲诀启。
天眼的进展,带给许广陵的不止是视觉上的改变,更有通过观察所带来的生命启悟。
就如同显微镜的发明,人类不止是因此而观察到了细胞,更是彻底地进入了微观世界,然后通过微观,改变且是极大甚至于根本地改变宏观。
天眼开启第一天,许广陵感悟了“宁静”。
而那种外在安和内在生机盎然的状态,于此际,自然而然地体现在他的身上,或者说身心之上。
静,极静,整个世界都静着。
而与之伴随着的,是如烟如雾如露如雨般的“轻纱”,轻轻地,缓缓地,从红色花,向黄色花渗透着,浸润着,无有止息。
随着渗透,随着浸润,黄色花上,杂质渐去,晶莹渐起。
在细微却坚决的嬗变中,等待着花开的那刻。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