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戎,我跟你爷爷待一会吧。”我主动说。
我当然不希望陆老爷子在这里出点什么事,指不定有心人说陆戎为了早日继承陆家财产有义气死他爷爷。
陆萧萧生日那会,是我第一次见老爷子。寥寥几面,我都怵这有着好似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的老头子。说实话,这一刻见到即将燃尽生命之火的他,我不怕了。再从他跟陆戎混乱的对话里判断他大半记忆混乱,我更不会担心和他独处。
陆戎看向我,我对他自信而笑,“陆戎,我可以的。”
老爷子忙着喘气,忽地咳嗽,他自个儿又拿起手帕捂住嘴。
见状,陆戎赶忙轻拍老爷子的后背帮他顺气。
等到恼人的咳嗽声消去,陆戎豁的起身,“爷爷,我出去帮你找医生。”
嘴上说找医生,实际上,他是妥协。
陆戎双腿颀长,身材比例完美,哪怕在古色古香的房间里,他都像是在走t台。
轻微的碰撞声响起,我直到陆戎暂时出去了。
待在原地,我和老爷子对视,“爷爷,你找我什么事?”
既然我决定和陆戎在一起,称呼应该随他。
老爷子眼泪唰唰下来,“小愿啊……小愿……你怎么这么糊涂……怎么这么糊涂……”
病态苍老的陆老爷子,在我面前,泣不成声。本就老态的脸,因为哭泣更是完全拧结在一起。我很想忽视,但莫名,我走向前,微微躬身,抽出纸巾替他擦拭眼泪。
“爷爷,你别哭了。”我低声说道。
替老爷子擦眼泪,是陆戎会做的事,他现在不在,我帮他做。
老爷子没有反抗,任由我在他脸上涂来抹去。
我经验不足,临近床后扑鼻而来的浓重药味让我不舒服。
“小愿,你是我的曾孙女啊。”我才收回手,老爷子突然蹦出这句话。
瞬间大脑当即,我的手劲全松。黏着眼泪的纸巾,轻飘飘落下。在空中打转一会,飘飘摇摇地,终是躺在了地板上。
“爷爷,你跟我开什么玩笑!”我朗声回,蹲下,捏住纸巾干净的一角,扔回纸篓。
姑且不论老爷子面前记忆错乱,清醒时他记恨着我呢。他一定想尽方法让我和陆戎分开!
我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相信陆老爷子,千万不能相信。
真如他所言,难道我一直在乱-伦?
不可能!
“如果你不是,我为什么要从那多的小孩里挑中你?”老爷子不疾不徐说道,倏地十分清醒。
“我当然不是。”我仍然站在床头,离老爷子很近,看着他,又不想看。
他又缓慢说起:“你是谦君的孩子,谦君犯的错,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可能那个时候我老了,我不像恨陆潮生这样恨你。你和陆潮生始终不一样。陆潮生的母亲抱着他把事情闹大,害我失去了儿子、儿媳。但你母亲生下你不久后便病逝,你便被送到那个孤儿院。
真的是我老了。我一早就知道你母亲有你,我巴不得她滚得远远的。可知道你就这么孤零零地在孤儿院,我突然就想做点什么。我还是不想承认你,我不想让悲剧重演。把你领进家门时,谦君已经结婚,有了卷耳。陆戎没了父母,很孤单。我以为我想了个两全的法子,让你留在陆家,让陆戎有个伴……
结果……
结果陆戎都为你做了什么!当我意识到陆戎对你的感情已经走偏时,我送走了你。我以为我万无一失,那时我很忙,忙着培养陆戎、忙着让陆戎找不到你……偏生让陆潮生这个畜生把你领走了!这畜生!孽种,他造了什么孽!现在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
很长的一段话,显然让老爷子有些招架不住。
他起初还能流畅,之后断断续续的。最后鞭笞陆潮生时,他情绪不稳,又反复咳嗽起来。
“爷爷,你在编故事呢。”我云淡风轻地回,手却握成拳。
“小愿,我都快死了……我为什么还要骗你……”他双目浑浊,话里都要滚着沙子似的低沉沙哑,“小愿,我多次想分开你们陆戎,可你们一个比一个固执……我真的快死了,我知道的……我再不阻止,你真的会和陆戎造孽的。他是的小-叔啊。”
我扯出一丝笑容,“爷爷,你不用跟我开玩笑。”
“小愿,我在医院里让你陪我,是我想要弥补……那时候我真要死了,我每天做噩梦,梦见你梦见陆潮生。梦见我最疼爱的儿子……小愿,我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可现在我真的觉得错了……小愿,我对不起你,就连陆潮生这个孽种,我也对他不起啊……”
倘使真如老爷子所说,陆潮生是孽种,难道我不是野种吗?
陆萧萧的父亲,竟是我的父亲?那我和陆萧萧……
不可能!
“爷爷,你不必用这样的手段逼我离开陆戎。”我敛了敛神。
老爷子想要说话,却又剧烈咳嗽。这一回,我看见他拿起手帕换方向擦拭。同时,我也看到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情形,老爷子离灯枯油尽不远。再专业的医生,再先进的医疗技术,恐怕都不能延长他的生命多久。
“那你敢,跟萧萧,或者谦君,做亲子鉴定吗?”老爷子不介意我看见了,神色疲惫不堪,“小愿,我没有骗你。”
“我敢。”我笑容愈发明艳了,“爷爷,我会拿报告给你看。我会让你知道,你错了。”
老爷子就是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