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十一告诉我许多事。
他生在纳允镇、长在纳允镇,所以他和他家人一样,对纳允镇有很深刻的感情。他的家人都很遗憾地离他而去,他一个守着纳允镇。
但凡是帮助过纳允镇的人要来,他都是负责接待的。
他年纪和我一样大,没有受过正统教育,是在家人的熏陶下长大的。小学正式招生前,老师资源其实是稀缺的。像十一这样没什么资历的,学校也招收。
纳允镇太偏僻,发展前途不大,就算z.d砸钱募集师资,都很难拉到资优的老师。
我却觉得,十一去做小学的老师更好。
短短的聊天中,我就感受到十一的那种纯粹,他为人的纯粹,对纳允镇纯粹的爱。那种纯粹,我已经失去。我在乐城的同学,琏城遇上的男人们身上,很难找到。
至少和他在一起,我可以放松,不用担心他在背后捅我一刀。
一路上,我切身体会,不是他开车技术不好,是道路崎岖,以致颠簸。
长长的路,四周的景致极为壮阔,我看到过绿草茵茵的生机,也看到过因风起的漫天黄沙。
终于,一切的景,都被黑暗吞噬。
车灯不够强烈,反正我看向前方,总觉得不够清楚。
但十一显然习惯了,天暗下来,他也能一如既往地开着。
我自认身体强悍,车子颠簸久了,我居然有点不适应。我没吃饼干,旋开水瓶,喝了几口水。
“到了。”终于,十一的话解救了我。
我松口气,打开车门下地。脚踩柔软的草地时,我居然一阵晕眩。我赶忙扶住车门,深呼吸缓冲。
我从来都觉得自己身体很强悍,怎么一来纳允镇,也来个水土不服?
十一先绕到车后取出我的行李箱,走过来,看到我脸色不好,“林蔓,你怎么了?”
稍稍恢复的我,朝他露出笑容,“我没事。”
进去后,十一领我进门,推开左手边第一扇门。房间内摆设精简,床,衣柜还有书桌。他把我的行李箱放在衣柜旁,“你坐着休息会,我热下饭菜。”
我点头,“谢谢。”
十一关门出去,我就坐在床上,颇是不适。
床是硬板床,特别硬,坐起来不舒服。
靠在床背上,我叹气,物质条件来说,还是琏城比较好。从机场到纳允镇,说是只需要三个小时左右。但那是十一熟悉路,才用了最短时间。我看那弯弯绕绕的路,新来的,不知道要开多久。
这里,交通也不方便。
什么都有两面性。
“叩叩叩”,还没从唏嘘中回过神,十一已经敲门。
“林蔓,出来吃饭。”
我赶紧回:“好。”
深呼吸,我努力调整到较好的状态,走出去。
饭菜是简单的,倒没和我平时吃的有太多诧异。我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十一在我动筷之前,就说希望我不要浪费。
因为,对这里很多人来说,这一辈子,就只是在追求吃饱穿暖了。
这样的压力下,我让他帮我少盛饭,再没食欲,都吃完了碗中的饭。
“我来洗碗,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可以带你逛逛这四周。”十一看我吃完,放下碗筷,跟我说道,“我就住在你对面。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可以最好从里面反锁,以防万一,我也会保护你的。”
“好,真的很感谢你,十一。”我表现得很寻常,但我知道,我现在很不舒服。
回到房间,我依言,反锁门。我相信十一是坦荡荡的正人君子,听他的意思,好像可能会有其他意外。
我这条命,还是留着比较好。
本来,我还想开机,联系下杨玏。但是,我太累,就想躺在床上休息。刷牙、洗脸的时候,我差点晕倒在盥洗台上。
这么一折腾,我更不想打给谁,沾床就躺下。
迷迷糊糊地,我陷入了梦乡。
可我睡得一点都不踏实,一阵剧烈的声响后,紧接着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
似乎是十一的声音,但他说的是方言,我听不太懂。
十一?
我的意识回笼,原来我已经到了纳允镇。
又有一阵我听不懂的话,我睡不着了。我想睁眼,却惊觉眼皮有千斤重。我再次尝试,总算睁开,明晃晃的光,刺得我条件反射闭眼。再次睁眼,我总算看清了对话的两人。
一个是十一,另一个是我不认识的人,穿着和十一风格相似,但年纪很大。
十一察觉到我的醒,看向我,“林蔓,你醒了!”
他这话里,带了点喜悦。
我一头雾水,我不就睡了个觉吗?他至于吗?
十一拽着另一个人出去,两人在门口又是嘀咕几阵。其实他们应该是谈话,只是我没听懂。
我看向门口,发现地上掉着可怜的锁。
十一让我睡觉记得反锁住门,然后他踹了我的门?
不由,我觉得哭笑不得。
我想起身,突然发现浑身无力。再次尝试,我咬牙之时,碰到了陆戎给我的伤口,数处的痛一起涌来,差点逼出我的眼泪。
总算,我坐在了床上。我看见放在床头的药了,再加上自己身体的不适和十一的反常表现,我十之八九是病了。
之前都是受伤,我真是很久没生病了。
好不容易,我因为路上的风景对纳允镇有了些好感,这个地方就给我这么大的礼物?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