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薛御医瞧了一眼不远处的李齐南,“瞧,你们的御医来了。”
他掉头就走,压根不理睬什么宫中规矩。
小德子无奈的轻叹,扭头朝着渐行渐近的李齐南行了礼,“李御医。”
李齐南笑道,“这薛御医是老前辈了,就是性子不太好,不过这医术,我是绝对放心的。”
“可不,就这臭脾气,臭了一辈子了,愣是没给改了。当初先帝下令,免薛易所有宫中繁文缛节,到现在为止,他都恣意行走,谁也拿他没办法。”小德子轻叹。
李齐南只是笑笑不说话,心里却是担忧的。
因为不多时,皇帝就开始发怒了。
这皇后宫里发现了死尸,经查验证实是因病请辞的王敬。这事儿可就闹大了,连皇帝都被吓晕过去,皇后自然脱簪待罪,跪在永寿宫前,哭泣着不敢起身。
然则这事儿毕竟是发生在坤宁宫,算是宫中丑闻,皇帝当即下令,谁敢乱嚼舌根,谁就得连坐。是以消息被封锁在宫内,但自然瞒不过东厂和尚书府的耳朵。
穆百里被传召入宫,赵无忧则继续被皇帝“冷落”着。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赵无忧就真的失了宠,有些东西让穆百里去做,比她去做更合适一些。毕竟这是后宫内务,她一个外臣的确不适合进入。
当然,她也不是那种大度之人。穆百里是谁?那可是赵家的死敌,他表面上与你卿卿我我,可实际上到底存了什么心思,谁又能知道呢?
你能保证他会为了她身上的蛊毒,真当不对赵家下手吗?
现在局面这么乱,若是穆百里突然反悔想要置赵家于死地,赵无忧绝对是防不胜防的。尤其是在皇帝已经起疑的基础上,想来有事半功倍的大效用。
赵无忧揉着眉心,瞧着外头又开始飘起的细雨,这淅淅沥沥的声音,扰得她有些心绪不宁。父亲的信已经到了手里,那边已经准备开始启程了。信件比折子要晚一些到朝堂。等皇帝批阅恩准之后,父亲就可以班师回朝。
想到这儿,赵无忧只觉得心口上憋闷得厉害,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可到底少了什么呢?
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只觉得如今的记性怎么这样差呢?总有想不起来的事儿。
云筝端着果茶进门,“公子。”
赵无忧回过神来,慢慢的收了手中信件,“宫里现在如何?”
“一切都还在公子的掌控之中。”云筝俯首,将果茶递给赵无忧,“公子别担心,事情都进展得极为顺利。便是南苑那头,也已经动了手。”
“皇后那蠢货,自以为杀了王敬就一了百了,我得让她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死无对证。”赵无忧揉着眉心。
“皇上去的时候,那尸体已经发臭了。虚道长掐算的时间正当好处。”云筝笑了笑,“亏得公子妙计,如今皇上必定不会再疑心公子。”
赵无忧抿一口果茶,“你以为皇帝是吃素的吗?我只不过是让事情更乱一些,让皇帝摸不着方向。免得皇后再闹出事端,把矛头指向我。不过现在,不管皇后说什么,皇帝都不会再相信,也免去了我的后顾之忧。”
“皇上会杀了皇后吧?”云筝犹豫了一下。
“只是死了个人埋在坤宁宫,终究是没有证据证明,乃皇后所杀,这王敬的落胎药到底是谁指使的,也没有确切的侦查方向。”赵无忧慢条斯理的说着,“我便等着,等皇上的试探。”
云筝俯首,“公子惯来思虑周全。”
赵无忧揉着眉心,“所谓的思虑周全,只不过是另一种无可奈何罢了!对了,东西送进去了吗?”
“公子放心,已经送到了。”云筝轻叹一声,“只不过傅婕妤的心情不太好。”
“刚刚历经丧子之痛,若是无动于衷,那便不是傅玉颖了。”赵无忧起身,“若非如此,我也不敢让她进宫。傅笙在我手里,她才能入得宫闱,这便是代价。有顾及,够脑子,才能在我这里求得一条生路。”她回眸望着云筝,“丧子之痛,应该会很痛吧?”
云筝顿了顿,“奴婢不知。”
赵无忧点点头。“是了,你自然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愿你我此生,都不必经历也不必尝试。痛苦这东西,是越少越好。那些所谓的磨砺,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公子所言极是。”云筝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少许。
掌心的杯盏,温热中带着令人舒适的香气,这淡雅的香气让她想起了那场梦,梦中那个站在梨花树下的女人,看不清楚容脸却能听得见声音。
她只觉得那声音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到底在哪里听到过,她也不记得。遍寻记忆,却没有半分痕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呢?
若真当想不起来,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就是她缺失的那段记忆碎片!
约莫是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手上微微一颤,滚烫的果茶当下荡溅在她的手背上,惊得赵无忧手上一松,杯盏瞬时落地。
砰然脆响过后,赵无忧骇然惊觉。
“公子?”云筝慌忙上前,一把握住赵无忧的手,“都烫红了,奴婢马上去找药!”
“云筝!”赵无忧反握住云筝的手,“不必。”
云筝愣住,“公子?”
“真的不必了。”赵无忧轻叹一声,“收拾一下,估计南苑很快就会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