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兮沉默点头,不置一词。
赵无忧还在咳嗽着,估计是空气太干燥,日夜温差大,让她这风寒之症时常反复,着实令人不太舒坦。她无力的伏在案上,眼皮子半阖着。
“公子歇一会,卑职会守着你的。”素兮低低的开口。
赵无忧阖眼歇着,脑子里有些浑浑噩噩的。想起了成片成片的沙枣林,想起了那个日升日落的美景。荒芜的沙漠与戈壁,却有着最动人的笑容,让人为之沉醉。
沙漠上,那女子翩然起舞,翻飞的衣袂裙角,灼灼了谁的双眼。
有泪从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却是心到动情处,曲终不散只为她。
素兮一怔,公子怎么哭了?
赵无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哭了,一觉醒来,满脸是泪。好在除了素兮,无人看见,倒也能遮掩过去。只不过这发红的眼睛,若是教人看到,难免要问几句。
风沙迷了眼睛,也算是个好借口吧!
议和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条条框框都得细细推敲。是故今日的议和还停留在双方的君臣问题上,始终没人让步。
这一让步,就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兴衰荣辱,是故谁都不肯松口。
文丞相李毅来偏殿的时候,赵无忧已经站在了门口,也打算离开。她已经看到穆百里领着人,冷着脸离开了荒澜王宫。至始至终,穆百里都没有瞧赵无忧一眼,这样很好!
轻咳两声,赵无忧裹紧了披肩,笑吟吟望着李毅,“李大人是来通知我,有关于此次协商的破裂结果吗?”她轻笑,“我已经看到了,就不劳烦李大人多费唇舌。”
李毅笑得有些尴尬,“赵大人说笑了,我这厢是来送赵大人出宫的。”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赵无忧轻咳着,面色不太好。
李毅颔首,送赵无忧出行,“其实大王并非不愿见你们,只不过文人喜欢咬文嚼字,尤其是你们大邺的文人,不是很喜欢称呼我们荒澜人为蛮夷吗?是以大王怕到时候一言不合起冲突,倒不是刻意避开,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你们内部解决,到了这殿上,还是让千岁爷那头出面为好。”
赵无忧顿住脚步,“李大人的善意提醒,我会铭记在心。”
闻言,李毅轻叹着,朝着赵无忧作揖,行的是大邺的礼节,“多谢赵大人明白老夫苦心。”
“我身为监军,本就不该参与议和太多,虽然是文官,但这件事皇上交付给千岁爷,理当千岁爷全权处置。李大人提醒得对,有些事的确不该我插手。”赵无忧轻咳着,一脸的谦卑恭顺。
“这千岁爷怎么也不等一等?”走到门口,李毅蹙眉。瞧着东厂扬长而去,脸上有少许不悦之色。
赵无忧眸色微沉,站在阳光底下淡淡然笑着,“东厂自然有东厂的规矩,我赵家还不屑与这帮阉人为伍。”语罢,她抬步上了马车,不愿再多说什么。
瞧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李毅微微眯起了眸,大将军赤铎缓步走过来,瞧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冷笑两声,“没想到大邺朝廷里,也是内忧外患一大堆。这两大高官,原来也是面和心不合。”
“赵无忧说——赵家?”李毅冷了脸。
赤铎不解,“赵家又怎么了?这大邺皇朝,姓赵的人多了去。赵无忧姓赵,自然要说赵家,难不成要说是你李家?”
李毅深吸一口,意味深长的望着赤铎,“那你可知一直以来跟东厂不睦的赵家是谁吗?”
“谁?”赤铎是个武官,是以对这些大邺之事不甚了解。他知道大邺出色的领军将领都有谁,却不太熟悉大邺朝廷里有多少姓赵的官员,又哪里知道哪个姓赵的,跟东厂有什么过节。
“能在大邺能东厂抗衡的,想来只有丞相府赵家,赵嵩!”李毅眯起危险的眸子,“赵无忧,难道真的是赵嵩的儿子?”
赤铎一怔,这赵嵩二字他自然是有所耳闻的,是故当时就愣住,“你是说,那个只手遮天的大邺丞相赵嵩?赵无忧是赵嵩的儿子?”
“但愿不是他,否则就麻烦了。”李毅拂袖转身。
赤铎不敢置信的凝眉,“就这病怏怏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便是那赵嵩的儿子?”
马车内,赵无忧轻轻咳嗽着,好在温故一直守在宫外,紧跟着就将药瓶递上,“好在我一直都热着药,就怕你不适应。前两日又染了风寒,这一路的颠簸让你的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我没那么弱。”赵无忧轻咳着,将瓷瓶里的汤药一饮而尽。温度刚刚好,可见温故是费了不少心思。
“公子?”素兮担虑的望着她,“别逞强了。”
赵无忧轻叹,“不都已经习惯了吗?十多年都过来了,不打紧。”
“公子方才跟李毅大人说那些话,卑职怎么听着有些不太对?”素兮低低的问,将车内备着的狐裘盖在赵无忧身上。
赵无忧敛眸,“我不是说了吗?我得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尽量系在我自己的身上。所以,我没有明着告诉李毅我是谁,便只好打着漏洞,告诉他——有关于我的真实身份。”
“你告诉他,你是赵嵩的儿子?”温故骇然,“你可知道,大邺邻国对于你爹赵嵩都有所耳闻和忌惮,若是知道你是赵嵩的儿子,万一挟制你怎么办?你这样,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