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什么话。”温故训斥,许是觉得自己声音太大,又急忙回头去看房门。他顿住良久,没能察觉屋子里的动静,这才安下心来放低了音量,“少问那么多,你只管做好公子吩咐你的事情就是。那刘弘毅跟公子有仇,刘家惯来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盯紧点,别粗心大意。”
“是!”宋昊天俯身作揖,“徒儿知道。”
“还有,功夫不可废,当日日历练。”温故叹息着,“为师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当时刻保持警惕。别最后落得跟你爹一样,一不小心被身边的人钻了空子。”
宋昊天敛眸不语。
师徒两个坐在院子里,温故轻轻拍着宋昊天的肩膀,“你如今也长大了,师父再也教不了你什么,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自己好自为之!”
宋昊天报之一笑,“从我回来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要多谢师父一直帮着我。如果没有师父帮衬,也许不会有我的今时今日。”
“长大了。”温故笑了笑,竟是老怀安慰,“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个媳妇成个家了。”
闻言,宋昊天微微一愣,竟有些微微面红,“这娶亲之事尚早,徒儿还不着急呢!”
“不着急也得成家。”温故长长吐出一口气,“多少男儿到了你这个时候,早就成家立业了。你如今已立业,所以……”
“师父?”宋昊天犹豫了一下,“徒儿真的不着急。”
“是有属意的人选了?”温故蹙眉。
宋昊天一怔,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只不过徒儿觉得来日若是成家,必得挑选跟自己情投意合的女子。执手百年之人,当与师父和师娘一样,有着生死与共之心,而不是一如既往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徒儿不喜欢相敬如宾!”
提起慕容,温故脸上的表情僵冷了少许。
要找一个这样的人,怕是不易。
更何况……
温故别过头去,瞧着那一轮明月,笑得有些微凉,“昊天,如果可能还是挑一个相敬如宾的吧!太过儿女情长,看似美好,实际上一旦有了波折,将会痛苦一生。趁着你还没能体会,就早早的断了这样的念头吧!否则来日懊悔,将是遗憾终生。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找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期盼了一辈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了。你可知被留下来的人的痛苦,这种痛苦就像是钝刀子杀人,不会致命,却能生不如死。昊天,这是师父给你的最后忠告,别以为爱情很美好。恰恰人这一生所有的痛苦,也都来源于感情。”
温柔一刀,不见血,不致命,却能痛不欲生。
宋昊天凝眉,“师娘她……”
“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却不死心非要找。答案既定,上天不会因为我的痴心不悔,而再给我一次机会。现实总是残酷的,你寄予多少希望,就会给你多少绝望。”温故红了眼睛,好在他还是有机会的。
弥补的机会!
宋昊天低头,“师父很是伤情。”
“趁着你还没动情,好好的告诫你一下,对你也有好处。”温故起身,“昊天,你父母的结局你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年少时总觉的,得有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恨才算完美,可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只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找个温柔的女子,相互扶持,相伴一生,比什么都强。”
语罢,温故转身离开,“我去煎药。”
宋昊天站在原地,凝眉望着师父渐行渐远的背影。看样子师父这些日子过得很伤情,不过听师父的口气,他好像已经认可了师娘的死,从失去师娘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师父那么爱师娘,是怎么走出来的?
难不成是赵无忧帮着师父走过了最艰难的一程?若是如此,也就能解释,师父为何如此看重赵无忧了。
管家上前,“庄主?”
“如何?”宋昊天问。
管家道,“千岁爷那头已经安置妥当,老奴并没有见到千岁爷本人,只看到了陆千户。千户大人不许任何人靠近,所以老奴什么都看不到。另外,如庄主所言,老奴也没有发现素兮姑娘的踪迹,好像一直都没瞧见,不知是不是还跟在赵大人身边,又或者去荒澜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出事了?”宋昊天顾自低吟,“若说是出事也不无可能,那简大人不就是……”
顿了顿,宋昊天若有所思的望着赵无忧紧闭的大门,门口有影卫守着,便是锦衣卫和护卫军也无法靠近。这赵无忧在荒澜,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呢?
素兮哪儿去了?
这里头,定有文章。
赵无忧躺在床榻上,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依稀仿佛看见了那满园的梨花盛开,纷纷扬扬的白,若雪花般盈盈落下。
她定定的望着那站在梨花树下的慕容,突然间悲从心来。
“慕容?”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梦到过,好像只有寒毒发作的时候,她才能看到梨花树下的女子。大概每次寒毒发作的时候,慕容都得出来帮她,对抗寒毒的侵蚀,所以她的存在只是护卫赵无忧的周全。
踩着满地的梨花,她一步一顿的朝着慕容走过去。
四周的景物突然变得清晰无比,她看到了慕容身后的荒宅,耳畔是喧杂的说话声,那时候的荒宅还不是荒宅,那时候的林子里,还有村落和无数的村民。
慕容站在门内,含笑望着渐行渐近的赵无忧,风姿绰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