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忧顿了顿,“苦肉计?就是你爹胸前那一箭?”
“对!”廉明道,“当时齐攸王受伤,想必京城内外也都是知道的。那一箭不假,只不过后来出了一些意外。沐国公死在了边关,我想那个时候,我爹应该也不在了。娘说,她那时候在京城的明镜楼里待着,也有了些许感觉。我爹中箭的那一日,我娘在明镜楼里生下了我。”
“那个金镶玉的锁扣,就是你爹留下的?”赵无忧问。
“是!”廉明点点头,“可惜,我没等到我爹回来。”
赵无忧凝眉,“真的齐攸王没有回来,假的那位回来了。看到你们娘两,竟也没有动手杀了你们?”
“呵,就他?”廉明嗤冷,“赵大人方才不是说了吗?我娘险些就是神女,只是差一步而已。可她不当神女,不代表那些能力都消失了。我爹和我娘以鹰隼为号,往来的信件上都写有彼此才看得懂的暗记。可是后来,鹰隼还是照旧回来,但是暗记却消失了。”
赵无忧顿了顿,“就凭这个,你娘便觉得此事有蹊跷?”
“我爹深爱着我娘,你可以想象,他为了她而造一座明镜楼,放弃到手的皇位,是怎样的心思。他怎么可能忘记跟最爱的女子的约定?鹰隼还在继续,暗记却消失了。边关也没有传来齐攸王战死的消息。这意味着什么,我娘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廉明苦笑,“直到沐国公的死讯传来,我娘便绝望了。”
“明镜楼里的侍婢都是我爹精心挑选的心腹,她们只服从我娘。是以我娘在齐攸王府这么久,始终没有人见过她。她碍于自己的身份,从不肯踏出明镜楼半步。明镜楼底下的地道,可以通往齐攸王府的所有房间。其中有一条地道,是直通城外的。”
赵无忧蹙眉,突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廉明问,“我说的是事实,我娘当初就是这样离开的,神不知鬼不觉,所以齐攸王府的人都说我娘估计跟人跑了,失踪了。”
“我只是觉得你娘这样会不会后悔?”赵无忧问,“若是你爹一不下心因为战事吃紧而忘记了暗号,一回家,老婆孩子丢了,这得是什么心情?”
“我问过我娘同样的问题。”廉明苦笑,“我娘说,当你经历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当你生下你与心爱之人的骨肉,你所思所想便会有些不同。那种默契和感应,是谁都取代不了的。我娘失去了我爹,所以她必定竭力保全我。因为这世上,唯有我的存在,才能证明她跟我爹真的爱过,真的相守过。”
赵无忧没有吭声,时间久了,真的会有默契的感应。就好像她跟穆百里,有时候真的不是她察言观色看到的,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感应。突然间就懂了他的喜怒哀乐。
喜欢一个人,会想成为他的喜怒哀乐吧?
“赵大人能否告诉我,你何以知道神女的事情,还要我娘的名讳?”廉明道,“你可知我也是直到我娘离开人世,才知道我娘的名讳。”
“若我说还有巫族的人活在这世上,你信不信?”赵无忧问。
廉明僵直了身子,扭头去看一旁的素兮。
素兮冷剑归鞘,“你别看我,你看我也没用,我是土生土长的大邺人士,祖籍大邺,听得懂吗?”
“算起来是一家人。”赵无忧意味深长,“你先回去吧!”
“一家人?”廉明不敢置信的望着赵无忧,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赵无忧。她的面相是大邺人士无疑,但是总觉得比大邺的人更五官分明一些。旁的倒也没什么。
可他不知,这大邺的女子是不及关外女子来得身高,她这身高完全超出了此时大邺女子的标准。否则,她这女扮男装也不可能瞒得住这么多人。
可惜,他不知道这赵无忧是个女儿身。
“有些事情,等到将来你会明白的。”赵无忧抿一口梨花酒,“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会回来找我。”
廉明颔首,行了礼转身离开。
走出去两步,他又别有深意的回头望着赵无忧,“赵大人可听说了外头的传言?”
“什么传言?”赵无忧笑问。
“得锦盒者,得天下。”他望着她,眸色复杂,“这事,我只跟你说过。”
“是我。”赵无忧点点头。“消息出自尚书府。”
“我懂了。”廉明一声长叹,“不过我还是选择信任你,我想我大抵也没有退路了。如果巫族的人还活着,那么请替我转告一声,不管怎样我都会遵循我娘的遗愿,誓死护卫巫族的周全。提兰虽然没了,可我还在,我身体流着的是巫族的骨血。”
语罢,他拂袖而去。
及至廉明走出了听风楼,温故才从树梢上落下,面色凝重的坐在了石桌处,一言不发。
赵无忧放下手中杯盏,“都听到了?你觉得他这话有几分真假?”
“不全然是真,但也不全是假的。”温故倒上一杯酒,当下一饮而尽,“我只是有些难受,有些感慨。提兰覆灭了那么多年,巫族也从世上消失了,没想到今日还有人活在这世上。”
“且不管我娘是不是大邺人士,她是你的妻子,是巫族的神女,那就是巫族人。”赵无忧遥望星空,并不去看温故的容脸,“我也是巫族人。”
温故身子一震,凝眉去看那素衣白裳的少年人。
她仰头看着星星,“这大漠里的星光,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