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忧身子微微绷紧,终于看到了那一道被封存的先帝遗诏。明黄色的圣旨完好无损的保存在内,这盒子分内外两道,中间的那些被处置得极好的缝隙里,都藏着磷粉还有硝石。打开来不会有事,但是强制打开就会炸毁。
廉明取出遗诏的时候,双手有些激动,“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先帝遗诏。”
“你此前没有打开?”赵无忧一怔。
廉明摇摇头,将遗诏毕恭毕敬的托在掌心,眸色微沉,“我娘说过,这钥匙次数用多了便会磨损。磨损到一定程度就再也打不开盒子了,所以我不敢轻易打开。这大概是我爹娘能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接过廉明手中的先帝遗诏。打开来细细查看,早在知道有先帝遗诏这么一回事,她就特意去翻看了先帝时期的一些文档,故意拓下了一些先帝的笔录。
翻开桌案上的一本书,对比上头自己拓下来的字,这道先帝遗诏确实是真的。还盖着先帝的玉玺,应当是当年的没错。
“如何?”廉明问。
赵无忧眸色微沉,视线微恙的落在被烧开的茶壶处。室内陡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茶壶在不断的叫唤着,吵得人的心里更加烦躁慌乱。
“你可以——好好考虑我说过的话。”赵无忧道。
廉明定定的看着她,眸色微沉。他徐徐站起身来,握紧了手中的发簪,“你当知道,若是如此的话,你的风险比我更大。你可能会搭上整个尚书府乃至丞相府,你赵家的九族性命,而我不过是一人罢了!生也一人,死也孑然。”
“所以你更没什么可怕的,放手一搏又有何可惜?”她笑问,那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让人实在猜不透她心里所想。旁人遇见这么大的事儿必定心慌意乱,可她仍是稳如泰山,仿佛也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我当随你。”廉明轻叹,“这命连同先帝遗诏,都归你。”
赵无忧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先帝遗诏,“那便把东西留下吧,我有大用。”
廉明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你放心,若东西就这样回到了齐攸王府,你不是白费心思吗?”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东西我得拿来鹬蚌相争,你只需安安稳稳的当你的渔翁便是。”
闻言,廉明毕恭毕敬的朝着赵无忧行礼,“多谢赵大人。”
“谢我还不如谢你娘,你有个好母亲。”赵无忧意味深长的望着他。
廉明报之一笑,没有多言。
等着廉明离开,素兮这才急急忙忙的进门,“公子?”乍见这案上的东西,素兮急忙将房门合上,“这是那个锦盒?”
“还有先帝遗诏。”赵无忧面色僵冷,“这遗诏你放起来吧!”
素兮毕恭毕敬的接过,小心翼翼的藏入书房密室之中,“那廉明还真当识时务,竟然也肯把东西交出来,这般信任公子。”
“他是没办法了,才把东西交给我的。”赵无忧淡淡然坐定,把玩着手中的玉簪,然后重新将锦盒锁上,“京城外头,人人都想得到锦盒,他势单力薄如何能跟天下人斗?再者连他自己都想到了,齐攸王找不到锦盒,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素兮敛眸,“他没有退路,公子就成了最后的生路。”
“且不管是不是生路,他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我。报仇也好,另有所图也罢,至少他不是个傻子,还算是个可塑之才。”赵无忧轻叹一声。
素兮犹豫了半晌,“公子想当第二个丞相吗?”
赵无忧沉默不语,她倒是没想过要去当什么新皇朝的丞相。如今的局面,她似乎也没有多余的选择权,能走到这一步,她想着估计是上天的另有深意吧!
否则何必让她遇见温故,惹出巫族这一段提兰历史?乃至于在后世,这提兰古国都难寻踪迹,却没想到竟攸关自己的身世。
“我不想走赵嵩这条路。”赵无忧敛眸。
素兮递上泡开的果茶,“有时候不是公子不想这么做,便能避开的。人生际遇实是无常,终不能料。”
赵无忧抿一口果茶,瞧着案上的锦盒,“把这个空盒送出去吧!”
“卑职明白!”素兮颔首,“那头已经万事俱备,就等着东风了。”
“这一次,必须小心谨慎,决不能有丝毫的差错。”赵无忧握紧了手中杯盏,只觉得心头有些莫名的不安,好像有些喘不上气来。
想了想,她又道,“素兮,你把窗户大开。”
素兮依言开了窗户,“公子这是怎么了?”
“总觉得心里不安,好像会出点什么事。”赵无忧敛眸,“素兮,你说会出什么事呢?”
“公子是把这件事看的太重了,所以才会这样心里不安。往日从不见公子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心里,所以公子从不会因为一件事而焦虑不安。”素兮轻叹,“这大概就是公子如今的改变,心里有了人就做不到潇洒恣意。”
赵无忧点点头,“约莫是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我实在是不想做回曾经的自己了,狠辣无情并非我本意,眷恋权势也并非我所愿。罢了,不说这些,你去办事吧!我在这儿,等你的消息。”
“约莫午后时分,这消息就能天下皆知了。”素兮眸色沉沉。
赵无忧似笑非笑,瞧了一眼那锦盒。
锦盒被送出去了,是悄悄的送出去的,谁也不知道锦盒会落在何处。只是在傍晚时分,听得江湖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