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陷入困境的绝望,就像一个掉进水里的人,在即将被淹死之前拼命的挣扎。可是他等不到他的救命稻草,她终究成了他一个梦,此生最好的一场迷梦。
“大致就是这样的情况。”宋昊天敛眸,“是我没能保护好千岁爷,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
“战争就会有所伤亡。”那陆国安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如今穆百里没死,赵无忧应该觉得庆幸。庆幸他不必成为第二简衍,第二个陆国安,不必数着日子等着他们的彻底消亡。
所以赵无忧觉得老天爷待她还是不薄的,在他陷入梦境的时候,给了他一道希望的光。她就是那道光,她坚信历经磨难的他们一定会有个美好的结局。
宋昊天道,“你可有什么打算?”他顿了顿,“你这副模样……”
“是欺君之罪,罪不容赦。”赵无忧淡淡然的望着他,“皇上已经知道了,所以我必定难逃一劫。”
宋昊天骇然瞪大眸子,“你是说,你这是从宫里出来的?皇上他……”
“皇上的心思自然是旁人不可理解的。”赵无忧拂袖起身,握住玉笛与骨笛在手,“如今金陵城已经恢复了平静,需要你。”
“无忧?”宋昊天低低的喊了一声,“你还好吗?”他一直想问这一句,可始终找不到理由问出口。如今他是真的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何以看着如此疲倦如此憔悴呢?
赵无忧站在那里,风过衣袂蹁跹,“我好不好都不重要,我希望对你而言也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我们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宋昊天苦笑着点点头,“那就当我是尽了朋友之谊,以朋友的口吻问一问,你最近可好?”
“我很好。”她清浅一笑,“以后也会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他顿了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皇帝知道你是女儿身,怕是会对你不利,我想是不是得先留下来帮你一把。这金陵城里头百废待兴,也不差我这一时半会的。”
赵无忧摇摇头,“回金陵城去吧!”
语罢,她转身离去,没有片刻逗留。
宋昊天站在那里,定定的望着赵无忧渐行渐远的背影,身子微微绷紧。
温故从黑暗中走出来,瞧了一眼此番模样的宋昊天,“她不管做什么事都不喜欢拖泥带水,是以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听师父一句劝,回去吧!”
“所以早就看出来了?”他问。
温故笑得有些无奈,“又不是傻子,何况她最擅长的便是揣摩人心。有些东西得早早的适可而止,她已经吃过一次亏,断然不敢再来第二次。”
宋昊天一怔,“何为第二次?”
“别问了,今夜留宿明儿就走吧!这京城怕是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是以走得越早越好。”温故道,“谁都帮不了她,你留在这里只会越帮越忙。你若真的为无忧好,就信她这一回。”
宋昊天定定的望着温故,“师父也觉得我如此无用?”
“不是你没用,而是在这京城里,你一个江湖中人除了打打杀杀还能做什么?可是在无忧的身边,从不缺为她舍命之人。”温故轻叹,“这权势斗争不是你所见的那样简单,你若不走哪日若是成了她的威胁怎么办?”
宋昊天身子一僵,抬头望着楼阁上燃起的灯火,眸光渐渐的黯淡下去,“师父,帮我备马,我连夜回金陵城去。”
“守好自己的本分,就是对她最大的帮扶。”温故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每个人的责任都是不一样的,你的坚守和她的坚守,从来都不在一条线上。我去帮你准备!”
宋昊天点点头,却也很清楚自己在这京城里无权无势,强留下来也帮不上忙,闹不好还会成为她的绊脚石。为了避免因为自己而出现的差错,在可预见的灾难来临之前,他选择了离开。
男儿大丈夫,当懂得成全,当懂得真正的守护。
宋昊天走的时候赵无忧并没有相送,有了简衍这血淋淋的教训,赵无忧深知有些东西就敢斩断在萌芽处。当对方对你有了一丝丝情意之时,你若无心就该挥刀断情,决不可给对方一点希望。
回头看了一眼尚书府,宋昊天显得有些无奈。
温故道,“别看了,她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反悔也不会犹豫的。”
“恩!”宋昊天点点头,笑得有些温暖,“她惯来不是犹豫不决之人,极好!这才是我认识的赵无忧,那我也走得放心了。”
接过温故递来的包袱,宋昊天翻身上马,“师父,告辞!”
“路上当心,到了金陵城来个信儿。”温故提醒。
宋昊天颔首,继而最后看了一眼尚书府,快速策马而去。
等着温故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赵无忧站在阁楼上,俯瞰着整个梨园。她已经换下了女儿装,如今还是那一袭白衣的风华少年。
“昊天走了。”温故道。
赵无忧点点头,“这京城不适合他,多留一日都是危险。”
“他明白!”温故无奈,“如今的局势,不容乐观,原本还想先解决赵嵩在安排皇帝,可没想到一下子都凑到了一起。”
“凑一起有凑一起的好处。”赵无忧眸光微冷,“横竖都是要对付的,索性便一起吧!”她顿了顿,“底下的人可说了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只说会尽力而为。”温故答。
赵无忧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外头一些凉,她转身回了屋子,枕边放着那一对笛,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