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把东西送去东厂了吗?”赵无忧仿佛想起了什么。
云筝点头,“送了。”
赵无忧一笑,笑得凉凉的。
皇帝除了好色,便是好道。
长年累月的修道问道,炼丹药,以求长生不老。
宫里热闹开来,这几日天气大好,不再阴雨绵绵。
皇帝的心情也是大好,傅婕妤有孕,还得了夏季兰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在旁,朝中又没什么大事发生,一切都安逸不像话。
道会过两日就要开始,所以赵无忧身为礼部尚书,得进宫巡视一番,免得出了纰漏到时候得落在自己的头上。赵无忧对待道会如同祭祀般隆重,毕竟皇帝的喜恶摆在这儿,识时务者为俊杰。
一应器具,无不可少。
赵无忧进门的时候,虚道长已经在里头等着。
“参见尚书大人。”虚道长躬身。
“道长不必客气,皇上对您尚且以礼相待,赵某为人臣子,不敢受礼。”赵无忧含笑,“道长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对赵某言说,赵某能办到的尽量办到。皇上器重道长,乃是天子之恩。”
虚道长笑了笑,“没有赵大人,就没有贫道今日。”
赵无忧坐定,“这话,以后莫提。是道长自己的修行,得皇上青眼,与赵某并无干系。”
虚道长会意。
“听说皇上这两日又开始炼丹了?”赵无忧问。
虚道长点头,“早前皇上病着,如今身子大有好转,所以贫道便拟了方子,重新开始炼丹问药。”
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悠着点,别损了根本。”
“贫道明白!”虚道长俯首。
“不过皇上宠爱后宫妃嫔,这般虚耗,的确需要进补。”赵无忧别有深意的望着他,“然则虚不经补,你自己把握就是,此事我权当不知道。”
虚道长颔首,“那贫道先行告辞。”
“好!”赵无忧觉得有些累,暂时不想再出去晒太阳。
虚道长前脚刚走,某人后脚就进来了,赵无忧揉着眉心看他,“督主还真是阴魂不散呢?怎么,昨儿的香肉吃上瘾了?”
“所以来问问赵大人。还有没有?”穆百里手中捏着一支骨笛。
赵无忧想着,也只有变态如这个死太监,才会整日拿着这些死人的东西,还当个宝贝一样把玩。虽然这骨笛晶莹如玉,看上去的确成色极好,比一般的玉质都要光泽剔透。
她想起了上次的骨笛,被自己拿去喂狗了,从那以后他们两个就跟香肉较上劲儿了。
她大刑过后差点丢了命,他还给她一锅燥热的香肉,这是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昨儿他咬了她一口,她也给了他一锅香肉。一个太监吃香肉,还不得有劲儿没出发?
所以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都尽戳对方的痛处。
穆百里依旧是绛紫色的袍子,腰间玉带缭绕,眉目间还是温柔如昔的笑意。“赵大人一直盯着本座的短笛,可是想起了什么?这一只短笛,与当初送给赵大人的是一对儿,倒是可惜了……”他幽幽然盯着赵无忧。
赵无忧觉得每次跟穆百里独处,自己总会被他的眼神扒皮抽筋,心里没来由瘆的慌。
“我不适合这些东西!”赵无忧放下手中杯盏,起身往外走时,穆百里又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梨花清香。
他进来的时候,司礼监的人与赵无忧的人都守在了外头。
如今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穆百里突然扣住了赵无忧的手腕,“本座给你的药,没用吗?”他眯起眸子,去看她手背上的疤痕。
赵无忧没办法喊出声来,要是让外头的人撞见,还以为自己跟这死太监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她想抽回手,可他死活不撒手。她明白,自己是争不过他的,反正被轻薄也不是一回两回,便随他去吧。
“这是我自己的手,关你什么事?”赵无忧抿唇,“还望督主搞清楚,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穆百里突然起身,惊得赵无忧连退两步,身子微微绷直。
他想着,赵无忧约莫是想起了那天的情景,心里头发笑。想到这儿,唇齿间那种滋味竟然变得美好而眷恋起来。眼前的赵无忧,未穿朝服,一身白衣。一眼看去不过是个书生模样,纵然生得清秀美好,可是……
“你想怎样?”赵无忧终于抽回自己的手,肩膀上的伤还没好,他难不成又想咬她一口?这一次,赵无忧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得逞,他敢咬,她就打碎他的牙齿。
“赵大人似乎很怕本座。”穆百里幽幽开口。
赵无忧轻哼,“督主威名在外,你不妨出去问问,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怕你的?”
语罢,她终于抽回了手,眸光凉凉的凝着他。
穆百里挑眉,“方才本座好像看到虚道长了。”
“虚道长与我商议此次道会之事,有何不妥?”赵无忧反问。
穆百里似笑非笑,“倒也没什么不妥,只不过虚道长如今与皇上炼丹问药,寻求长生不老,赵大人似乎也需要这些丹药补一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无忧问。
穆百里上前一步。颀长的身躯就这么立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无忧。
赵无忧的身高本来就比寻常女子要高一些,可在穆百里跟前,却还是不够瞧的。这么一来,在气势上,赵无忧便输了一大截。
“听说赵大人昨儿个夜里,带了女人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