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她走出房门。
“合欢!”简衍追出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赵无忧重重合上双眸,心头微疼,“简衍,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别再有下次,你不要命,我还怕死呢!”
她说得何其无情,淡漠疏离得不带一丝感情。
推开简衍,赵无忧看他的眼神都是冷的,“简衍,以后别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你若真的有心,就去成家立业,不要再胡思乱想。人世间想活得痛快的大有人在,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幸运。”
望着赵无忧离去的背影,简衍的眼眶里有晶莹浮动。
“我只是喜欢你。”他低低的开口。
没有她的回应,他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应他。
她不给任何人怜悯她的机会,因为她高高在上,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她孤独而自傲,外冷内热。她所有的防备,只是因为她在乎的太少。
这样一个女子,是让人心疼的。
可她,从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
唯有对自己也心狠之人,才能在这人吃人的世界里,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机会,所以到了现在,她根本不做第二选择。
深吸一口气,赵无忧走上了自己的马车。
云筝察觉了公子脸色的不对劲,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奚墨驱车快速离开。
简衍无力的坐在地上,他精心准备的一切,都还来不及实行,就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怀里的玉佩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她就已经拒绝已经离开。
室内的梨花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惹人心疼,可是值得他心疼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雅阁内,简衍将所有的花瓶都打碎在地,梨枝散落一地。芳香如故,却是狼狈不堪。他发疯。发狂,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他所有的一切,只是想让她放下一切,跟他走。
他想告诉她,天涯海角,总归有个地方能让他们安身。
马车内,赵无忧心绪难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眸子微微合上。她这种人,这样的身份,注定是不配得到爱情的,就连跟简衍的友谊,她都必须小心翼翼,免得落人话柄让简衍遭受伤害。
可他就是不懂,一步步的靠近,一点点的心许。
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她能只手遮天,能生杀在握,唯独控制不了蠢蠢欲动的少年心。
下了马车,赵无忧站在尚书府门前很久很久,始终没有踏入。
“公子?”云筝低低的轻唤。
赵无忧敛眸,“云筝,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云筝一愣,微微低头没有吭声。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赵无忧继续问。
云筝抿唇,“约莫是无论生死都愿陪着她,为她生为她死都心甘情愿。”
赵无忧苦笑一声,“你爱过?”
“奴婢一直跟着公子,哪里经过这些东西。”云筝笑得腼腆,脸上有些红红的,“公子就莫再取笑奴婢,奴婢以后都不说了。”
“好了,不说便不说吧!”赵无忧进门,“明日还得入宫一趟。”肩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被简衍这么一拉一拽的,大概伤口又有些裂开。
这死太监的嘴,八成有毒,咬伤反反复复难痊愈。
其实穆百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坐在书房里对着自己掌心的锐器伤看了很久。他最喜欢的就是自己这双手,可为了不伤着赵无忧,愣是拿自己的手去握那短刃,害得他的掌心被划开一道大口子。
以血破阵,既是苦肉计也是万般无奈。
赵无忧的眼睛太毒,你不做得真一点,就会被戳破。饶是做得这样逼真,赵无忧还是看出了端倪,在他中毒的时候,这厮竟然还配合他演戏。
这样的人,若不能结为一党就会变成最强劲的对手。
结为一党似乎有些困难,那只能尽量避开交锋。
沈言进来的时候,看到穆百里正对着自己的掌心发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躬身行礼佯装什么都没看到,“督主,金陵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见到扎木托在那边出现过。”
穆百里冷眸望着沈言,“你去一趟,务必要抓住他。”
“是!”沈言颔首。
他也知道,穆百里这两日是离不开的,宫里很快就要举行道会,他不在这里镇守是不行的。所以这一次,只能沈言前往。
瞧着沈言退出书房,穆百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那一年的大火,鲜血之中是乳母带着他离开。刀光剑影,他听见族人的哀嚎。被大火焚烧的凄厉。火光烧透了半边天,他歇斯底里的喊着自己的母亲,可什么都没了。
如果不是城门失守,怎会有举族皆灭的惨烈?
彼时年幼,只能苟延残喘。
也是因为这样的苟延残喘,让他学会了如何绝情的面对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因为可怜你,而施以援手,因为人性都是自私的。
所以他只能靠自己,不管什么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那几年的宫闱生活,他过得比猪狗都不如。从最卑劣最下贱的奴才,一步步擢升,最后走到今日的地位。他从不相信运气,他只相信自己。
可惜,乳母看不到这一天。